
【柳岸·瀚】路过安息灵园(诗歌/外三首)
◎ 路过安息灵园
每次路过,想法会先于一阵风
它要翻越围墙,要与死去的人会一会面
林立的碑到底是谁,没日没夜
收复人间的喧嚣
大多时候,我秘而不宣
但那些亡魂会一路尾随。我想到他们
也有一个不敢背叛人间的前生
和一个不舍放弃俗世烟火的灵魂
直到寂静带走一切,困守这方寸之地
是的,方寸之地。它使我突然警觉
我死后,城市的地还在疯长
◎ 一个被遗弃又被收养的孩子
他的虬枝太盘曲了,估计烧掉一座金矿
也扳不直
这时应有新人垂泪,软弱无助那种
可以将一个母亲的心砸疼
但命运张开血盆大口
吞噬一张白纸的祷告。他已深陷其中
人间的悬崖已经够多了
没有谁愿意再接手一个深渊
他没想到子宫存放那么多幻梦,如今
一一被泡沫洞穿
生命究竟有多轻呀,一个嘱咐就没有了下文
这是初春的某夜
冬天的气息被它揽入囊中
收尸的老者掂量一下手中的处理品
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想起自己怀中的温暖正空着
◎ 在街角遇见一个爱滋病患者
有谁知道春天在一具肉身里腐败
寒意是冬天用旧的
盖是盖不住了,不如让它祼露
中年对体无完肤一定有着金黄的仇恨
但仇恨又有何用呢
无药垂怜的日子,光是寒颤就够他受的了
他能瞒过一场雨,却瞒不过一场风
风能将褪色的往事卷土重来
将一个人的来龙去脉刮得无处躲藏
如今山河破碎,所有的黑由自己痛饮
路人的厌恶早已把他逼至墙角
饥饿和肮脏也欺近身来
我窥见他眼中的微光马上就要被黑暗扑灭
◎ 鱼在我的腹腔悲鸣
东方,刚刚被黎明启开
一个早晨就被塞了进来
我困在深海的漩涡不能动弹,湿漉漉的窒息
分为两部分
一部分被光笼罩,另一部分被死亡摁住
在水中,你是无法发出呼声的
更何况,被这浩瀚的庞大掩埋
我喝止左右为难,接受一群鱼的献祭
此时,鱼在我的腹腔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