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凌云洞猪国覆灭记(小说)
读者:请问未来的文学大师,你现在要为我们奉献一部什么经典作品?
作者:我不敢回答你的问题,我连文坛上三四流的作家都没有混上,哪来什么未来大师之说法?
读者:不然,据本人所知:现在的三四流未必在未来就不是一流,你看诗圣杜子美,在他在生之时,谁人瞧得起?只有一两个酒肉朋友,连李白都不屑一顾,最后死在湘水波涛上,几百年后还不是如日中天,博得个一流美名!
作者:我哪能与杜甫比肩,羞煞我也!不过我也不敢做世俗之弄墨者。上级要搞五城,就专写五城文学;上级要搞水城,就专写水城文学;上级要搞桂花城,就专写桂花文学;上级要养鸡,就写“鸡仙记”。正如曹雪芹所批的那样:千部一腔,味同嚼蜡,毫无趣味。
读者:那你想标新立异搞个什么文学呢?
作者:那你就听我慢慢道来。
话说那猪八戒偕同孙悟空、沙僧护送唐僧取经回归大唐,大唐于是一派升平,国力强盛,人民富足,再加风调雨顺,那个乐呀,就是古代羲皇也没有碰上,这让早已作古的古圣先贤嗟讶不已。其实,那些古圣先贤也具有一般人的缺点,那就是妒贤嫉能,于是个个奏之于天地,说大唐虽得佛祖保佑,但骨子里是坏的,你看看那李隆基连自家的媳妇都“菲”了,手下文武百官也是坏事做尽,罄竹难书。
天帝批了五十二天的奏折,都是关于唐朝的问题。林彪说过,谎话说上千遍就成了真理。天帝居然相信了林彪所言。于是叫来太白金星,正要宣旨,可看到太白金星两耳已经聋了,而且老态龙钟,颤颤巍巍,就叫织女扶将过来,在太白金星的耳边耳语了良久,最后指了指身边如花的织女,就飘然而去。只听深宫里响起一阵“钧天乐”,大家知道玉帝也要做李隆基了,大家只得识趣退朝。
最后走出朝堂的是面带笑意的太白,以及扭扭捏捏的织女。
太白又在织女耳边耳语了数语,慢慢踱出了玉石砌成的台阶。
唐僧归来,师徒四人各有所赏。皇帝老儿给唐僧修了一座庙,让唐僧好好念经;给孙悟空赏了几百个蟠桃,回花果山继续当他的的“猴子王”,至于称号随便,就是竖个“骑唐大圣”,也何不可。就那几个毛猴,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难在猪八戒身上。
猪八戒曾经寄身的高老庄被“恒达地产”撤迁了,赔了几套电梯公寓。大家想象,猪八戒是在土里打滚的角色,怎能习惯住在手可摘新宿的高楼,脸上早已显出不悦神色。
太白金星上前献奏:大王,不,老朽该死,本人读西游读入神了。皇上,依本臣看来,猪大臣应该也赏给他一座山,一个洞,例同孙大圣!
玉帝:准奏,汝去办!寡人放心,你办事。
经过千万道手续,猪八戒终于来到了“新家”。
这个新家在哪里?
它就在西游记开篇的那个“难部神州”之中。神州之上有一条江,名叫贾玲江。因为是喜剧女演员贾玲洗过脸的就叫贾玲江。该江从秦岭的太白山发源,流经数十个州县,流到难部神州,早已是波涛滚滚,汹涌澎湃了。两岸不生草木,不住居民,仿佛回到了往古之时,正合老猪意思。更让老猪窃喜的是,大江两岸对峙着两座高山,一座山是火上喷发而成,叫“火焰山”;一座是吕洞宾修道过的“凌云山”,山上还有一窟山洞,名曰“凌云洞”。洞高十丈,宽五十丈。足够做猪窝几百个。且洞内极为干燥,适宜小猪繁衍。尤其是洞内有吕洞宾留下的一方猪食槽,猪儿们一沾上,食味大开,都会长到数十百斤,生下数十头小猪。猪八戒思量着娶一个美貌老婆来,成就千古伟业。牛郎都娶了织女,我难道比牛郎还差?
说起来老猪的婚姻实在不顺,最后他恳求太白做主,把龙王的幺女骗到了凌云洞。
接着,就是下小猪仔了。
猪八戒可管不了玉帝的什么“计划生猪”。凌云洞是他的,他想怎么生就怎么生,想生多少就生多少。后来凌云洞猪业凋零,猪八戒也做了古,他的那些不肖子孙们就不想生了,甚至配对工作都不想做,搞得凌云洞猪八戒二十八代猪孙甚为狼狈。猪八戒的那些后代子孙们就是给他们发奖金,给住房,他们都拒绝再产猪仔。据社会学家研究,这些身居凌云洞深处的猪们仍深受西方后现代主义思潮的影响,可见,哲学不会因为山水阻隔而减轻它的影响。
看官听讲,我们的猪国在猪八戒后代的努力下,况如盛唐,江河如狂,不可一世。洞内猪儿嗷嗷,壯猪成群,骚气溢满凌云山。凌云山的每块石头,每一株树木都挂满骚气的颗粒。那骚气直冲牛斗,冲上了凌霄殿,冲得玉皇大帝鼻孔难忍。
金星小儿,你干的好事!玉皇吼道。
咱!太白金星战战兢兢道。
玉皇:当日给你下的密旨为何不执行?
金星:回圣上的话,织女不同意。说凡间有牛郎和她的几个孩子,倘若如此,势必抱憾终生。
玉皇:哪管那些,除去骚气的猪儿国要紧!
金星:喳!
另一幕话剧:
金星:皇上的命令我们不得不执行!
织女:我们都是有亲人的人,如果照此执行,情何以堪!
金星:你倒是有王母娘娘的玉珍纱巾裹住头鼻,那骚气不能钻进你的鼻子,我们一般仙道就遭罪了。乃父年高体弱,可禁受不住那猪国之骚气。
织女:那气味是冲人眼鼻,但那是生命力旺盛的表征。我们仙道正是缺少那种气味,所以我们都弱不禁风,飘飘成仙。
金星:乃父的命令还是得执行,否则,老朽只得到阎王处报到,永远不能位列仙班。
织女:太白你也忒自私了,你不能因为你一人之故就要我祸害整个猪儿国。你看看那些可怜的活蹦乱跳的猪儿们,他们关你们甚事?天地各不隶属,生命各有所归,你和父皇总是想把天地的所有全力捏在自己的手上,总想成就“天地霸权”。
金星:难道你就不怕皇上对你惩戒吗?
织女:我就是不怕,母后已经惩罚了我,在我与牛郎之间画下了一道天河,只准许我每年七月七鹊桥上一相逢,金风玉露一相逢,我也已经够满足了。我们已经会了一千年,我们的心已经相映了一千年,就是再罚我永不相见我也在所不惜。
金星:我来的路上,听值班的说:皇上已经允许天兵下凡杀死牛郎的孩子。
织女:啊!没有感情的天父天母。我可咋办?可怜的孩儿们啊?难道你们也将同那些无辜的猪儿们的命运一样吗?
金星:哼哼!
(织女睥睨了金星一眼,眼里充满鄙夷,哼!)
(满含泪水。心里说,对不起了,猪儿国!对不起了,天蓬大帅的后代们!)
(金星与织女下)
不知又过了几世几劫,天空里飘满了一朵朵“花冠”。甚美,香气馥郁,令人陶醉,如饮醴酒。凌云洞的猪儿都仰头欣赏,用那长长的猪鼻去嗅那“花冠”之香气。
初始没有什么感到不适。不几日,猪瘟顿起,倒下了数十头猪,急得李猪王团团转。
猪国内一猪包专家进言:据本人研究,次猪瘟为“花冠”病毒,乃织女所化,传播速度极快,只要有空气的地方它就会传播,务必堵死凌云洞,严防死守,方能保我猪国。
李猪王立即下了数十个猪国红头文件以及数十道“抗疫指南”。
猪儿们知道花冠病毒的厉害,个个龟缩在洞内做潜伏状。平时活蹦乱跳骚气十足的猪儿们只得天天面壁“思过”。究竟他们错在哪里?天帝要如此惩罚我们。我们不过是最正常的生命展现。我们的猪祖先猪八戒也是仙道名臣天蓬元帅,也是有名望的,与齐天大圣孙悟空一起护送唐僧西天取经回到大唐,开创了大唐盛世,你杂毛玉皇老儿看不惯人间那个杂毛李隆基,那是你们的事,为何要牵怒于我们好端端的凌云洞猪国呢?!
憋啊,憋啊!这是何等的岁月,洞内暗无天日,猪儿们饥肠辘辘。
一等就是十年。十年,对猪的一生来说是多么宝贵的时光。本该长得膘肥体壮,风姿绰约,可看看这些猪儿们,个个瘦骨嶙峋,状如枯树。但可喜的是,命是保住了。
猪儿们还在洞内挑起了“猪步舞”。萤火虫还给他们照亮呢。
司马猪大臣进言:猪王,照此封控,确保了我们猪国之猪运,甚慰!可我们猪国没有“猪汇”,不能购买猪国的猪粮,二十八代前的猪祖先天蓬元帅给我们留下的余粮也快吃完了,我们将何以应对?
李猪王:向欧盟借一点?
司马:俄乌战争,水陆不通!
李猪王:向美帝借一点?
司马:美帝早关闭了大使馆。
李猪王:向莎哈拉沙漠南北借一点?
司马:只有沙子。
李猪王:太平洋上还有岛国吗,鲸鱼还是有的。
司马:只有水!
李猪王:啊哈!完蛋球了?
司马:啊——
洞内一蓝专家走出来对猪王说:大王大可放心,据小可观察,现在五星聚在茆壁,天朗气清,花冠病毒正在减退,虽侮辱性极大,但致命性极弱,完全可以推开洞门,让大家去凌云山觅食!
李猪王神色庄严:蓝爱卿可有把握?
蓝专家:小臣有充分把握,小臣研究猪瘟数十年,让我们猪国度过了多少次灾难!小臣也因此获得了五十多个博士(堪比胡博士)学位和数十个“宇宙传染学会”大奖(弱化了诺贝尔医学奖)。
包专家:大王,不可!那花冠病毒甚是狡猾,其实仍是剧毒,不可开禁,需等些时日再说。我们现在还缺乏确凿的证据证明那花冠没有毒或毒性减弱。
蓝专家:你过虑了,流水流了三年也流干了,何况已经过了十年,就是凭我们感觉也可以判断出情势来。
包专家:任何问题不能只凭感觉和主观臆断,否则,得不偿失,后患无穷。
蓝专家:我们再不打开猪门,峨眉山洞主就要宣布我们为非法了。
李猪王:依蓝专家所奏!去见见我们久违的圆圆的魔术师——太阳。
一朝拨云见日升,跃出猪洞满山行。青天白日山水水,紧抱卵石也是魂。
出了洞的猪儿们好不乐哉!巡山一天,肚儿滚圆,喝口凉水,打个嗝儿,做个梦儿。
晚上洞内鼾声如雷,猪屁如织,骚气四溢。
第二天晨曦甚微。猪王一觉醒来,觉得身如轻燕要飘起来。猪眼朦胧,看不什么分明。只觉得身体发烫,大约有四十五左右。再不起床,可能就会成为“猪排”了。
司马爱卿?没有答应。
蓝爱卿?没有答应。
包爱卿呀!没有答应。
众爱卿?没有回答。
洞内猪屁猪骚气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洞口灌进来一阵阵凛冽的寒风。
猪王这时才明白过来。他渐渐感到自己体力不支,犹如被波涛卷了进去,呛水,窒息。他努力挣扎,想将头露出水面吸一口气,可那海上狂风大作,掀起了惊天骇浪,他顿时失去了希望,眼前一黑,喉间“咕隆”一响,知道自己大限已到,猪命绝矣!
就在那最后的一秒里,他想向天帝、地神、诸神鬼魅讨个说法,是谁害了我猪国之命?是谁有权夺取了凌云洞猪众生的命?
洞口的寒风愈紧了。他在冥冥中最后向幽深而温暖的凌云洞望了最后一眼。
呜呼哀哉!
他向谁呼喊呢!
已经晚了。
猪国已经被灭了。
2022年12月18日于满福坝新居避瘟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