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胡同热闹起来，外出打工的人都回来了，回来过年了，胡同有了生机欢乐。胡同里只有老张一人高兴不起来，碰到一个熟悉的人，老张主动跟他们打招呼，对方却唯唯退却，眼光上挑，眼神里流露着不信任。
　　 几个回来的男人在一起分明聊得火热，老张一沾边，人就哑了散了。老张想打牌，人家三缺一，他凑过去，人家百般借口，不打牌，搞得老张很没趣。
　　 老张想不出哪里出了问题，出了什么问题，一下得罪了小巷这么多人。他检讨了一下自己这一年来的为人，他感觉自己做得还可以。比如：老李家煤气烧完了，老李不在家，老张就帮着灌了；老王的孙子病了，老王不在家，老张用摩托送老王的祖母和孙子去医院。一年里，他为这家或那家多少都帮过一把。照理老张该收获许多感激，现在却是相反，连那些平日请老张帮忙的妇女们，此时也对他不冷不热，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老张不是一个图名图报的人，只是心里就受不了人们那眼神。
　　 年关临近，各样置备也接近完毕，走亲访友暂时告停。胡同里的闲人多了起来，凑在一起拉家常，谈打算。说到开放第二胎，地方又出台补贴第三胎的政策，几个春秋正盛的男女，谈他们的“造人”计划，明年不外出打工，就在家里找点事做。有人开玩笑地说：“老张，你在家上班，咋不和你老婆合作，再弄出个娃娃来？”
　　 老张不行啊，计划生育那会没扎老张的老婆，把老张阉割了。不知哪个知根知底的人把这事抖出来。大伙虽然相处多年，但老张是吃公家饭的人，在一家单位公干，这事鲜有人知。巷子里的住户都是城镇开放引农进镇搬过来的，相处时间不长，互相还没撸到根底。
　　 这么说老张是个阉了的菜鸡啊。
　　 难怪老张细皮嫩肉，像个太监。
　　 大伙挖苦的话一串串，老张憋在肚里的闷气爆发了:“阉，阉你个头！说完老张走开。”
　　 大伙开始被老张的气势镇住了，哑口无言，但随后爆发一阵大笑，哈哈……很爽朗。
　　 过后那些春秋正盛的人们，回家再左瞧右瞧自己的老婆，脸上出现放心的笑容。大家都觉得老张好人呢，觉得都怠慢了老张。于是都主动跟老张套近乎，特别是男人表现得更主动。这种变化，让老张又有些不解。有一回他看到胡同里男人相见，眉眼挤兑，微微一笑，男人的那点鬼心思，老张似乎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