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奖】桃花依旧(闪小说二篇)
桃花依旧
你知道吗,我喜欢上你。明天我要走了,你还会想起我吗?
她正对着我,尽管声音很低,我依然听得极为真切。
其时,阳光正从东墙爬向南墙。我的身子一半伸在阳光里,一半矮在阴影里。
她立在我面前,长长的头发垂至腰间,宽大的袍子藏不住那日渐丰满的身体与淡淡体香,清秀的脸上凝结着厚厚的忧伤,让人看上一眼即忍不住心疼了。不是我没有冲动,而是我不能。如果我是他,会不会抱抱她,吻吻她的脸颊,甚至说,妹妹别怕,有我呢。
她为什么要跟我说这样的话呢?我是她的什么人呢?能是她的什么人呢?什么都不是。
她张了张嘴,又想说什么,话没终究没说出口,泪珠成串成串地落下。
我会记住你的,记你一辈子。我会给你灿灿的笑容,我会给你更加甜美果实。
想好的话我没能说。她一手捂着嘴,摆动着很好看的身子,跑了。
她的脚,抬起又落下,每一下都踩在我内心最柔软的地方,疼。
那天,她随她的家人和族人远去了,去一个没有风沙而又水源充足的地方。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又该经历什么样的风雨。
几十年过去了,曾经繁荣的村庄,早已经一片废墟,四处很随便地长着野草和人们落下的思念。
或许,有一天,她从世界的某一个地方走来,踏上这片曾经养育过她的土地;或许,她不会回来了,已经忘记了她亲手栽的一棵小桃树。
春风吹,我唱起从她那里听来的歌:桃花艳,桃花红,桃花倚门听驼铃。驼铃声声响,妹妹心里跳咚咚。经商路过的小哥哥呀,送俺一尺红头绳。
八奶的故事
八爷喝茶用大碗,而且是八奶亲手为他泡的棒棒茶,一天八大碗,规矩雷打不动。
那天,老槐树下我问八爷,你也不换点好茶叶,棒棒茶就是茶叶梗子,有啥好喝的?
娃,你不懂。八爷说着又端起大碗,啜了一口茶,吧嗒吧嗒嘴,靠在太师椅上又眯上眼睛。
八奶坐在石凳上,摇着扇子,呵呵笑。
我说,八奶,你笑啥哩?
八奶说,笑你哩。七八岁的孩子像个小大人,问东问西的,想不想听故事?
想!我缠着八奶讲故事。
有一个姑娘,家里穷,父亲有了病没钱治,就到路口去卖茶。一个黑脸汉子来了,喝了一大碗。姑娘说,大哥,再喝一碗呗?黑脸汉子又喝了一大碗。姑娘说,大哥,再喝一碗呗?黑脸汉子又喝了一大碗。黑脸汉子一鼓作气喝了八大碗,捂着嘴向厕所跑,这样姑娘的茶就卖完了。八奶说完哈哈大笑,还一边用手擦眼泪。
八爷也哈哈大笑,震得椅子嘎吱嘎吱响。
我没有笑,觉得故事好没意思,不如剃头的马秃子讲的孙悟空好玩呢!于是,扮了个鬼脸一溜烟跑了。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偶尔,我却还是会想起八奶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