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小孙子遭遇“背叛”(散文)
从姥姥家一回来,孙子就急忙告诉我说,他和杨小胖闹掰了。
他嘴里的杨小胖,叫杨成,孙子的同班同学,我认识,因为我陪孙子跟杨成一起玩过几次。杨成曾经是孙子的搭档,一起创立过科幻故事会和《风暴之轮》桌游公司。在公司里,孙子是“当家人”,杨成是他言听计从的“秘书”,是经常在一起讲故事、做游戏、嬉笑打闹的玩伴,也是有一块饼各掰一半,有一瓶饮料就可一起啜饮的好朋友。
“为什么跟人家闹掰了?”我问。
“不是我要跟他闹掰,是他背后捅我刀子了。”
“是嘛,捅你刀子?说说,他是怎么捅你刀子的?”
“哎,我不想让自己再伤心一次。”孙子心情不好,此刻不想说,我也不便再问。他还要一周才开学呢,这几天我能找到跟他沟通的机会。
花了好大的劲,与孙子再次沟通。
我说:“孙子,你心里有事,应该跟爷爷讲,不要藏在肚子里。你不是叫我动脑筋爷爷吗,你在学校遇到难办的事,要相信爷爷都有办法帮你解决。”
几番动员和思想工作之后,孙子低声对我说:“爷爷,我不想去读书了。”
听了这话,我心里一惊,但脸上不露声色。语气平和地问道:“为什么啊?是因为和杨小胖闹掰了的事吗?”
“是的,他背叛了我,造谣污蔑抹黑我,还背后捅我刀子。”孙子气鼓鼓地说。
“他是怎么捅你刀子的?”
“上学期竞选班干部,本来我还指望他能投我一票,他不仅没投票,还背后拉拢了几个人,叫他们都不投我的票。他没选上小队长,就想叫我也选不上。本来小队长非我莫属,就因为他捅刀子搞破坏,我少了三票,只选了个小队副,最小的芝麻官。”
“小胖怎么抹黑你呀?”
“他看见一个女孩子,就跟她说我很喜欢她,搞得我像个大色魔似的,完全是造谣污蔑。他到处说我的坏话,尤其是拉拢我座位旁边的同学,对他们说我这个不好,那个不好,鼓动他们都不要跟我玩,别理睬我,他好恶毒,就想孤立我。”
“他们会听他的吗?”
“听啊,他哥哥原先也在我们学校读书,已经毕业了,把许多竹娃币留给了他,他就送竹娃币拉拢同学不理我,搞得我没有玩伴,真没意思,我都不想去上学了。”孙子沮丧地说。
这件事搞得孙子思想有压力,心里有负担,竟不想上学了,看来问题有点严重。
两个小学生,一对好朋友,有三年多的深厚友情了。
从上二年级起,因为同在东城区的少体培训中心练搏击,他们两个曾是同门师兄弟,又因为爱听、爱讲故事的共同爱好,先后一起创办了故事公司和《风暴之轮》桌游公司。孙子当总经理,杨成当秘书,是用民主“礼让”方式决定的,这期间他们密切配合,业务发展,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曾是班上生意最好,人气最旺、同学最羡慕的一家好公司。他们两个也成了班上众人皆知的好搭档、好朋友。
光阴渐逝,身体渐长,两个孩子的思想也渐渐复杂起来了。原本是“两小无猜”、相互信任的好朋友,不知道什么时候,怎么就有了猜忌和嫉妒的心理了。孙子认为,自己遭遇了背叛,遭遇了多年好朋友从背后捅来的刀子,感觉十分痛苦。
他把自己的遭遇告诉了姥姥,姥姥说:“别理他。”
他也把自己的痛苦跟妈妈倾诉,妈妈教他如何识别“真朋友”和“毒朋友”,并安慰他说,如果觉得对方是个毒朋友,那就不要伤心痛苦,因为毒朋友比没有朋友更加可怕。从姥姥和妈妈那里,他得到了理解和安慰,心情好了许多。但到学校,一看见杨小胖的臭脸,一想到他拉拢、鼓动同学都不跟自己玩,就闷闷不乐,茫然无措,孙子心里很不痛快,却又无可奈何,找不到一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36个同学的四年级的班级俨然也是个小社会,但不完全是纯真无邪的了。
孙子在刚起步的人生中,第一次遭遇背叛、遭遇捅刀,遭遇孤立,他心里的痛苦是可想而知的,但在他的世界里,这种心理和情感上的痛苦只能由他独自承受,家人无法替代。作为长辈的我,姑且把它当作孩子成长过程中一种必不可少的人生历练吧。孙子年纪小,又是第一次遭此际遇,在他痛苦和茫然无措的时候,我这个当爷爷的,应该引导并帮助他尽早走出迷茫,妥善处理好同学间的关系。
我让他先找自己的原因,不要老责怪对方。
与同学发生矛盾和摩擦时,我要求他努力去化解矛盾,积极修复关系。尤其是自己有错的时候,要向对方主动道歉,检讨自己,取得谅解,握手言和。
孙子说:“过去也有过矛盾,许多时候都是我主动找他和好,而小胖总是要挟我,动不动就说你要是不怎么怎么样,他就要跟我绝交。要不是我让步,都绝交过好多回了。这一次他没有选上小队长,为了叫我也选不上,他不择手段,造谣,污蔑抹黑我,太伤感情了。如果他不主动找我和好,我不会再找他,也不想跟他再做朋友了,这种人太没意思了。”
孙子的话不无道理,听罢我点点头,多少表示了对他这些想法的认同。
然后我对孙子说:“爷爷要提醒你,可不要因为他抹黑你,你就以牙还牙,也去抹黑他,你别去说他的坏话。你可以不理他,但不能去抹黑他。”
“那我不吃亏了吗?”孙子说。
我笑了:“那也不吃亏呀,有句话说是吃亏是福。”
“吃亏就是吃亏,哪来的福啊?”
“你不说他,如果他到处说你的坏话,同学们看得很清楚,他们会怎么想,是觉得你做得对,还是他做得对?”
“觉得我对也没用,他们被竹娃币收买了,照样不跟我玩,我怎么办呀?”
孩子的世界跟成人社会毕竟不同,他们的是非观念还没有稳固地确立。
孙子为自己一时被人孤立,没有玩伴而深感苦恼和焦虑。对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这的确是个问题。因为孙子座位前后左右的七八个同学,都得了竹娃币的好处,他已身处被孤立的困境之中,不改善环境,将影响他的心情,也将影响他的学习。孙子说,他曾努力尝试过改变环境,想把身边的同学拉回来,但杨小胖给了他们好多竹娃币,还私下威胁说发现谁理睬我,不仅要双倍返还竹娃币,还要被他们一伙人孤立,所以谁也不敢接近我。
“我甘拜下风,无能为力。”面对校园霸凌,孙子有点气馁。
“孙子,你自己无能为力,那就要借助老师的力量。找老师实事求是地报告自己被身边同学孤立的处境。老师了解情况后,会批评他们,不让他们再那样做。当然,小胖过些日子,说不定也会认识到自己不该那样做,又来跟你改善关系呢。若真的是这样,你就不要计较他们曾经孤立过你,珍惜机会,好好和同学相处。如果环境没有改善,你就向老师申请调桌,换一个座位。真需要换个座位的话,开学后爷爷找你们班主任去说。”
孙子砸吧了几下眼睛,看着我说:“爷爷,开学你先不要去找班主任说,得看看情况,新学期了,他们还是那样对我吗,说不定会有改变,他们不再孤立我了,开学后看看情况再说吧。”
“孙子,你说得对。爷爷听你的消息,再做决定。”小家伙有此想法,难能可贵,我给予他充分肯定。
新学期开学的第一天,下午放学回家的路上,小孙子高兴地对我说:“爷爷,报告你一个好消息,杨成主动找我说话了,告诉我他寒假看了什么动画片,问我看了没有,我说自己也看了,于是,我就跟他一起讨论了故事里的人物呢。”
孩子们能自己解决遇到的问题了,看到小孙子开心的样子,我也很高兴。
2023年2月16日于安化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