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奖】行善是福(散文)
几天前,一大早小区就有人刨地施工。据说是铺设新的煤气管道,道路变得坑坑洼洼的,很不好走。
早晨去上班,刚一出楼门口,就看见我家二楼邻居二翠,拿着一杆小红旗站在道边指挥着一些过路人,喊着:“靠边走!一定不要着急呀,注意安全!”
她嗓门极大,一些过路人都自觉听她指挥有秩序地走着,遇见老太太老爷子腿脚不利索的,二翠还伸出手搀扶。我走过她身边,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就问她:“你咋想起来干这个呀?”
她笑着回答说:“哪是我想起来的呀?是刘老根组织的志愿者,我们一大帮人呢!”
刘老根是我家前楼任姨的小儿子。刘叔任姨他们已经年逾花甲,生有两个闺女和一个儿子。生儿子纯属意外,本来任姨是做了绝育手术的,谁知道不知咋地有一天去医院检查说是怀孕了。本来准备不生的,但刘叔说万一是个男孩呢?就这么着把孩子留了下来。任姨怀孩子时年纪大,属于高龄孕妇,据说生孩子时遭了不少罪。但生下来一看是儿子,任姨连连喊着:“值了!值了!”孩子取名刘老根。
任姨和刘叔在市场有个摊,卖鸡蛋和一些日用杂品。摊位很大,生意还不错。
刘老根长相一般,看着人黑黑的,憨憨的,傻里傻气的,初中没毕业就说啥也不上学了。本来刚开始任姨让他在市场帮忙卖货,以后她干不动了,就让她儿子接手这个生意。刘老根也不反对,每天早早来到市场,一天都闲不住,不是帮卖菜的搬菜,就是帮市场搞卫生的阿姨搞卫生,有时还去快递超市帮人抬大件。谁有啥活,一吆喝,立马跑去帮忙。每天东跑西颠的,自己家的生意也帮不上多少忙。
在市场干了多年后,任姨岁数也一天天大了。她觉得老根也不是做生意的料,人又憨厚,没啥心眼,也不想让他去工厂倒三班当工人,觉得那样既危险又辛苦。任姨说,儿子不在她跟前,她可不放心。她就托人给他在物业找了一份扫大街的工作。扫大街工作还算轻松,他只负责我们家属区这趟街的清扫。这个工作刘老根似乎很喜欢,每天别人扫大街只扫两遍,而他却一天都拿着扫帚守在马路上。他负责的马路,谁扔个纸屑,狗拉个屎,他看见了都会赶紧跑过去,收起来。他负责的这条街,无论春秋冬夏,每天都被他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我们家属区,私家养狗的人很多。有些人家遛狗时狗随地拉的屎,主人也不管收拾,他看见了就不厌其烦地过去铲除。赶上下雪天,雪没等堆积,他就赶紧去扫。有时赶上雪没完没了地下,他就随下随扫。
一天,一只流浪小狗拉肚子,一路上一边走一边拉,他就跟在小狗后面一路上收拾。有人就告诉他,直接把狗撵走不就得了,他却说:“狗撵别的道路去了,别人不也得扫吗?”
他后来干脆把小狗抱起来,去了宠物医院,给狗拿了药,如伺候孩子一般把药灌下去。他还把狗抱到任姨的生意摊,让任姨用棉垫子给小狗整了一个窝。小狗好了之后,每天跟在他身后,他走到哪跟到哪,甩都甩不掉,他就把狗抱回家,收养了它。
刘老根三十岁了,也没找到对象,任姨却不着急。任姨说:“我儿子这么善良,虽然长得形象不是太好,但也不愁没媳妇。”
一天他扫大街时,遇到一个外地女孩正坐在街边的石阶上哭。他上前一打听,女孩说家是贵州的和同乡出来一起做生意,被同乡骗走了从家里带的钱,说是没脸回家。当他听女孩说还没有吃饭时,他还给女孩买了面包和水。女孩吃完面包喝完水,对刘老根说:“大哥呀,你好人做到底呗,能不能帮我找份工作呀?只要管吃住就行。因为我现在这种情况,实在没脸回家了。”
刘老根看她确实可怜,就把女孩领到任姨的摊位。任姨看自己儿子领来个女孩,听了女孩的遭遇,就答应让她暂时帮着卖货管吃住。
女孩留下后,市场许多人都背后和任姨说:“这个女孩不错,干脆和她说说,让她给老根做媳妇吧。”
任姨听了也动了心,便试探着问女孩。女孩听了也没说啥,似乎也有那意思。
任姨就和刘老根说了,刘老根当时就和任姨急了,喊道:“我不同意!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呀?这不是趁人之危吗?”
过后老根心平气和地对任姨说:“人家女孩现在正是困难时候,咱们根本就不了解人家啥情况,你就胡乱点鸳鸯谱,将来害了人家女孩不后悔吗?”
女孩在任姨生意摊干了两个月,吃住在任姨家。一天,一个男孩来找她并领走了她。女孩和任姨道别时说,其实她和任姨一家撒了慌,她只是和男朋友闹了矛盾,自己跑出来了。经过两个月的反思,觉得还是自己错了,正好男朋友又来找她,她就决定和男朋友回家了。
临走时,老根还给女孩一笔钱,说是这两个月的工资。任姨知道了也没说啥,只是抹着眼泪说:“我这傻儿子呀,我咋说你好呀……”
我们这一趟街在挖煤气管道之前,煤气公司工作人员来各个楼给各家安了煤气表。那几天我天天忙上班也没在家。一天去上班,看见楼道口贴了一张安煤气表的告示,让家里留人。半路遇见任姨,任姨问我:“闺女,家里安没安煤气表呀?”
我还没等说话,她又说,如果我太忙,她儿子老根说了,可以把家钥匙放她那,到时候让她家老根给帮忙看着安装了。她还说,已经有好几家忙的邻居都是老根帮忙看着安装的。听她这么说,我有些犹豫,但我还是把家钥匙给了任姨。
晚上回家,任姨把钥匙给了我,说煤气表已经安好了。还对我说,安煤气表的师傅全程都是戴着脚套进的我家,让我放心。说家里绝对一尘不染,我走时啥样回家还啥样。安装时,她儿子老根一直全程看着呢。
“脚套?师傅还自带脚套工作吗?”我问。
任姨说:“我儿子网购的脚套呀!儿子说,给人家帮忙,绝对要让住户家里干净呀。”
临离开时,任姨还告诉我说,他儿子顺手还把我家厨房的垃圾给扔了。
回到家,看到墙上新安的煤气表,以及墙面地面都干干净净的,我心里很感动。
正和二翠说着话,老根抱着一个布兜子走了过来。只见他从布兜子里拿出两个鸡蛋,递给二翠问道:“早晨还没吃饭吧,我刚在家煮好的鸡蛋,你们帮忙的志愿者一人两个。”
二翠高兴地接过鸡蛋急忙揣进兜里说:“真好呀,还热乎呢,一会我回家吃。”
老根看了看我,对我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
路过任姨摊位,任姨说她新进的鸡蛋,老根拿走了一筐,说是给志愿者煮鸡蛋吃呢。我问任姨:“老根这么做,你支持吗?”
任姨说:“支持呀!我儿子做好事善事我都支持,谁让我是他妈呢!”
那天,我在单位忙了十多台手术,半夜十二点多才回家。快走到家门口时,看见有个人正拿着手电筒在大马路上来回晃着。我心里想,这大晚上的这个人不睡觉干嘛呢?走到跟前才认出是刘老根。他看见我过来说道:“何医生,这么晚才回来呀。注意这是新挖的坑呀,你过的时候一定要当心!”他一边给我照着道,一边在前面给我引着路。
我问他:“你不回家吗?一直在这守着吗?”
他说:“这段是我负责的马路,路灯有些暗,这会正是上下夜班的人,我在这多盯一会。”
我说:“你这也太伟大,太善良了吧。”
他被我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急忙说:“这不很平常嘛,哪谈得上伟大呀?何况善良也是人的本性嘛。”
嗯,善良是人的本性。老根不仅善良,还孝顺任姨和刘叔,每月开支钱只留五百元,剩下的都交给任姨管理。他不抽烟不喝酒,留下的五百元也不自己花,每天负责家里的三顿饭,做好饭菜都会送到市场。
市场卖牛羊肉的马姨有个闺女幼师毕业,在一家幼儿园教学。她来过市场几次找任姨,不知怎么就看上了老根,老根也对她有意思,一来二去两个人就好上了。马姨刚开始不同意,觉得她闺女有文化模样又好,工作还不错,何况民族又不同。但闺女死活乐意,马姨怎么劝都不管用。后来看老根确实也不错,就同意了。
最近听说他们两人已经领了结婚证,任姨也在家附近给他俩买了房子,说是五一就把婚事办了。
市场人都说:“好人有好报,这就是善良人的福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