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箩筐】似曾相识燕归来(散文)
一
我坚信,生命是一场遇见。遇见一场细密的春雨,一簇醉人的花香,一丛发芽的芦苇,一枝柔软的柳丝,一只飞翔的小鸟……万物都散发着生命的活力,做着一个关于春天的绮丽多彩的梦。
站在时光里,春天的气息在泥土下、空气中扩散。地上的小草刚刚发芽,绿盈盈的,犹如新生的婴儿般娇嫩;虫儿从睡梦中醒来,张开朦胧的睡眼,开启了自己的生命之旅,满眼都是新奇。此时,阳光暖暖的,春风柔柔的,一切都是那么清新明亮。
最美的是下一场绵绵春雨啊,小草的头上挂着晶莹的雨滴,像是刚洗过澡似的,拂去尘土,露出绿绿的脑袋,一个劲地生长。各种鸟儿聚拢在枝头欢唱,叽叽喳、嘀哩哩、咕咕咕、啾啾啾……那声音动听嘹亮,清新悦耳,它们在声声呼唤着春天,用最美的声音奏响春天的交响乐。
忽然,一对小精灵从眼前一闪而过,身形矫健,轻快灵活,像一条优美的弧线从天空中完美地划过,是燕子!对,一定是小燕子!喳喳喳,它们在空中向我热情地打招呼,轻声地问好。多么活泼机灵的小燕子啊!
好像是旧相识,再度重相逢,我也激动地向燕子挥舞着双手,大声地呼喊:“燕子,你们还好吗?谢谢你们带来了春天的消息!”
二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这首歌唱了很多年,陪伴了几代人度过快乐的童年岁月,至今依然经久不衰,让人耳熟能详。
每当春暖花开时,《小燕子》这首歌会在耳畔准时响起,抬眼望着明媚的春光,心里暖洋洋的,总会让我想起那些活泼可爱的小燕子。
燕子,是深受人们喜爱的一种鸟。燕子是候鸟,追随季节的脚步而迁徙,秋天南下,春天北归,年年如此,不辞劳苦。燕子是春天的使者,它的样子漂亮,它的叫声好听,燕子回归预示着美好春天的到来。
燕子飞越万水千山,在春天里翩然归来,快乐地叫着,应和着。每当身边有燕子飞过,我就想起老家房檐下的燕子窝。
我从小就喜欢燕子,喜欢听它的叫声,清脆爽快,不拖泥带水,我对它有着特别的情结。燕子很聪明,它喜欢把窝搭在房檐下,那儿风刮不着,雨也淋不到,晴天时还能晒太阳。
小时候,家里的生活条件不好,房子的窗户和门都有很大的缝隙,小燕子体型小巧,能够在屋内屋外自由地穿行。
一天早晨,我还没有起床,忽然听到一阵清脆的鸟鸣,那声音如此真切。我翻身下床,惊奇地发现,不知道何时,燕子飞到屋内的房梁上,仿佛在叫我起床。原来,它在房檐下安了家。它们的窝是用泥巴和草筑成的。我很好奇,这些燕子真是胆子大,就不怕人把它的窝捣下来吗?母亲说,燕子是一种吉祥的鸟,在谁家筑窝,说明它喜欢这家人,会给一家人带来福气。
燕子的到来,让我们家更热闹了,除了我们兄弟姐妹几个成天叽叽喳喳,就是小燕子也来凑热闹。天不亮,燕子就飞出去了,它站在院里的槐树枝上叫个不停,好像在呼唤同伴。
春天是鸟儿繁殖的季节。过了一段时间,燕子窝里露出几个小脑袋,一群可爱的小燕子出世了,它们对世界充满好奇,趴在窝沿上,争着往外看。它们的叫声小而稚嫩,惹人怜爱。这下可忙坏了燕子夫妇,它们早出晚归,四处寻找虫子,找到了一条就会马不停蹄地叼回来,在它的呼唤声中,小燕子排成一列,张开嘴,把虫子吃进肚子里,多像一群可爱听话的小孩子啊。
我时常看到燕子妈妈站在院子里的铁丝上,沐浴着春光,兴奋地喳喳叫。它在守望着自己的小宝贝,别提多幸福啦!
三
燕子,是报春鸟。又叫玄鸟、天女、乌衣。它体型小巧,长着一身乌黑乌黑的羽毛,剪刀似的尾巴,机灵又可爱。它们喜欢在晴空下飞翔,你追我赶,快快乐乐,有时它们斜着身子掠过田野,像一道闪电,一眨眼的工夫就停在了远处电线上,黑白相间的身体,随着春风在电线上飘荡,看起来就像跃动的五线谱一样。
燕子是益鸟,经常低空飞行,喜欢捉害虫,是乡村里最受欢迎的小鸟。自古以来,人们乐于让燕子在自家房屋檐下搭窝,这是吉祥、福气的象征。燕子在谁家筑窝,谁家就会兴旺。
燕子很聪明,都说燕子入福宅。因为从前贫穷人家用土盖房子,上面搭的茅草不结实,禁不起风吹雨打,并非燕子嫌贫爱富。而有钱人家则用砖或石头盖房子,相对结实,燕子选择在富贵人家的房檐下安家,也是为自身和子孙后代的安全着想。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每年三月,春风和煦,春阳普照,家家户户门窗大开,期盼着燕子归来,翩然入户,燕子在家里筑窝,那是一件多么令人兴奋的事啊。
燕子的窝并不大,像一个土色的窝窝头形状,美观坚固,温暖舒适。它们的窝是小燕子用嘴巴衔泥一点一点垒起来的。为了找到合适的材料,它们从村庄飞到田野,寻寻觅觅,一刻也不闲着。我羡慕这些天空的精灵,它们是那样自由,是那般快乐,好像不知道什么是烦恼和忧愁。
“天命神玄鸟,降而生商。”相传远古时代,黄河之滨,一个风清云淡、阳光灿烂的春日。农民正在地里春耕劳作,忽然看到一只燕子唱着动听的歌谣从远方飞来。在当时的人看来,燕子充满了神秘色彩,它定是上天派来的使者,心生敬畏之心,于是便对它顶礼膜拜。
后来有一个叫简狄的女子,吃了玄鸟下的蛋之后,生了一个儿子,取名叫契,他就是商之始祖。在人们的心中,燕子不是一般的鸟,是精神的图腾,是吉祥的神鸟,能给人带来好运气。
“春色遍芳菲,闲檐双燕归。还是旧侣至,来绕故巢飞。”燕子记忆力非常好,它飞过千山万水,无论多远的路程,它都能在来年准确无误地找到去年的家。
燕子还是美好爱情的象征。它们喜欢成双成对,比翼双飞,恩恩爱爱,你我相随,那美好温馨的画面让人羡慕。
四
后来,我父母亲把家搬到西院二哥盖的二层小楼,那儿环境清幽,院子更大了,小燕子更喜欢这里了。
由于我老家院子位于村子最西头,这里空气清新,院子宽敞,适宜居住修养。年年春天,燕子如约来我家筑巢,燕子呢喃,清脆悦耳,给小院平添了许多生机。
都说人恋家,故土难离,我想燕子也恋旧巢吧,不然它为什么年年来我家呢?
2018年夏天,我和母亲在老院居住了一段时光,每天坐在屋檐下,一抬头就能看到燕子的窝。小小的燕子,能量巨大,搭的窝好看又结实,时常能看到燕子围着窝盘旋,飞进飞出的。秋天,当我们离开院子时,小燕子开始起身向南飞,临行前,它在院子里徘徊,好像在向我们告别。望着空荡荡的院落和屋檐下的燕窝,我盼望着春天的相逢,然而母亲却没能等到春天的再次来临。
父母去世后,家中的院子也闲置了,虽然有邻居帮忙看着院子,但平时很少有人来。燕子一定会记得它的窝,那是它抵御风雨的摇篮,是栖身的场所。每年春天,燕子都会回来,不知道它们是怎么找到家的。它们在房檐下做窝,有时候,我回老家,不经意间一抬头,发现一群“小可爱”正探着脑袋在看我。如今,再也不用担心调皮的孩子用棍子把它的窝捅下来,它的小燕子可以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长大。
又是一年春风吹,又是燕子啄春泥的时节,不知道老家院子里的燕子夫妇是否已平安归来?它们是否在替我们守护着那个家?我真有点想念它们了,想念老家了,趁着春花烂漫,春意盎然,我想空闲了,一定要回家去看看它们。
春回燕子归,春光依然明媚,春天又如约而至。小院里春色满院,到处春意流淌,燕子成了院子的“小主人”,开心地飞上飞下,这一幕似曾相识,只是我们逝去的时光却再也追不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