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璞】春天(散文)
每天早起村庄的上空,都浮现出似雾非雾,一种教人看不透,却又特别爱看的样子。而地上却是那种暖湿的,滋润的,柔和的,鲜洁的,就象天空将要下雨前的样子。是吹轻轻的风,和下细细的雨的那种感受;使人十分舒适,教人特别留恋,虽然是不能拿在手心里千瞄万看,但却一定是真实地存在着的!你可千万别不予相信任,它们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那种多姿多彩的春之灵气!
春风到处都呼唤着:那些鲜艳的花呀,那些碧绿的草呀,你们已经睡过了漫漫一个长冬,也应该重生了吧?“是了是了,我们整日都蜷曲在大地的母腹里,也真的是太烘热,太约束了,且不要说什么叫做勤奋,和什么是懒惰。”它们一边拥挤地叫嚷着,于是所有的小生命都纷纷往外面探脑探头。
大地很忙,它只得这边裂一道口子,那边又裂一道口子,浑身有一种说不出的痒酥酥。这是每分钟都去迎接新生命的感受。然而过不了多久,那些草娃娃,花娃娃们,它们就已经变成了春天的一份子。
你去看看大地吧,它虽然昏昏沉沉地暗哑了一冬,如今才刚从它的背脊上爬起来的那些绿绵绵的纤草,究竟又是什么模样?
你再去看山坡,哪一株又一株的树木,它们原本来只是一些光秃秃的条梗呀!不管是粉的杏花,还是白的梨花,它们都是从哪里飞来的呢?
当第一片草地绿起,当第一树花儿盛放,当你第一个与它们相逢,当你的心灵翩翩然在它们中间驻足!啊,我虽然终生都祈愿平庸,永远都选择沉默,每于此时此际,我却乐意看那些花,那些草,支持它们能尽情地,永日地在春风中夸耀。
天空是湛蓝的,它辽阔高远,土壤是褐色的,它坚实敦厚,太阳在哪里?不要问吧,只要光芒一片就行了,鸟儿在哪里?也不需要寻找吧,只要娇啭盈耳就足够了。
阳春三月,我小坐在桃林里,桃花是粉色的!我也并非是一定要在这里小坐,我前边有一条清澈的泉水,身临其境,心里总不免有个“爱”字要冒出来。但千万不要用那双凡俗的手,把人生的尘埃掉进小溪里,还是任它自然天然,碧玉一般地流淌吧!
有一个丽艳的花朵,就会有一双羡慕花的眼睛;有一个美好的春天,就会有一个怜爱春光的心灵,而我愿意变做专司看守春天这个园子的神女,既给花儿滋养,让她结出更多更好的花苞。每一天里我都和我愿意做的事情在一起,每一天里我都有时机充分地去珍惜贵如金的光阴,我心儿是多么欢畅!
春花儿怒放,你看它万般红紫,春鸟儿吟唱,你看它说不尽的娇啭。
如果我们没有眼睛,如何能够看得明白;如果我们不用耳朵,如何能够听得亲切?这一切原本来却都是妥帖天成。教你好不怀疑是有神明在永无憩止地创作。如果我们心下里愉悦了,我们还能跑着,跳着过去,加入到它们的阵仗中间。而且脸上的笑怒哀乐,还能任由我们把自己的感受悉数表达。
风儿一遍又一遍地吹着,它融化了小河儿里的坚冰,把它变成温暖的流泉。小鸟儿一声又一声地鸣叫着,它们并不是刻意喧哗,它们的热情是不舍得哪怕把一个伙伴遗弃给暗淡。
雨点一阵又一阵地淋浴着,它的细腻净化了仍然残留着的悒忧,使绿绵绵的柔草重新长齐。天空如此蓝透,仿佛没有云翳能够把朝阳的明媚遮挡过。花儿一朵又一朵地盛放着,尤其桃花和杏花,霞霓一般覆盖住枝头。
如此的诚心诚恳,如此的柔情浓意,如此的相互扶持,他们虽然一样也不曾少,但却只有在如此的青葱岁月里,才能有幸同时邂逅住。假如把我这一生都永驻在如此美妙的时光,哪该有多好?
过了二月三月,大片的桃花已经凋零,四月里碧草长茂,天气渐炎,遁入山中,有时候尽管也能与迟迟开放的桃花樱花相遇,但它们已不再是春天!
春天花儿开了,但她不会永驻在花开的时间。她必将凋损。秋天树叶落了,但她也不会永远停驻在叶儿落尽后的残梗,她还有明年。无论天上人间,所有万事万物,也因此而环环无穷!
春日漫步在原野上,我看见了花树那颤动的语言,花儿并非没有口,不是读懂她的人,不能细心地发现;花儿并非不善言语,不是她所理解的人她不屑于言。
我曾热忱地保护过蝴蝶的亲友,我曾倾情救助过鸟儿的旅伴,大自然的每一件普普通通的事物,我从来都不曾当做过细枝微节,既然我们早已是心心相印的至交,又岂会多日不见而逐渐淡忘呢?所以我在田野上刚一露面,他们就纷纷将我拥趸!
每一片树叶都有家园,每一只虫子都有巢林,谁使它们在风雨中不灭?谁使她们等待到阳光的再度明媚?那些令我心驰神往的事儿,永远都在简简单单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里,我曾细柔地抚摸过卉木的面颊,她们的微笑也曾在我的手心里驻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