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木匠小牛(散文)
木匠小牛是我的朋友,是那种见了面言语不多,又各自明白,心灵能撞出火花,肝胆相照的朋友!从青年到老年家里所有木匠活和装修的活都交由他干,从不问价格,也不指手画脚,从购买材料再到啥地方购买,价位高低都交由他打理,这不是我懒,也不是我没时间,而真正原因是对他的信任变得自然、默契而坦诚。原以为只要我对他是这个样子,而许多人也是这样,从这不难看出人们对他是多么信任。木匠小牛是一个城信、淳朴、坦率、热心、手艺不凡的人!
一
木匠小牛姓张,名小牛,人们习惯叫木匠小牛,而把他的本名张小牛似乎都忘了。
小牛再次给我做木工活的时候是给我配门窗。队上批了院庄基,我盖了新房兴致勃勃,干劲十足,买了各种树苗在院子周围栽了起来,而且把自己的六七亩庄稼地打理得井井有条,实实在在。小牛见了羡慕得了不得,说:“我几时才能盖上房,栽上树,有你这么多的地?”
是啊,小牛借住在别人的地窑里已好多年了,也只有二亩多地耕种。自然对我有了院新住宅,而且分得六七亩地羡慕得了不得。原来张小牛弟兄们多,家境贫苦,缺衣少食。主要是父亲眼睛不好又常年有病,全靠母亲支撑这个家。小牛念完初中十六岁就跟木匠师傅当学徒,他个头高,手臂长,有力气,心灵手巧,二年多他就出师了。木匠行里没有难倒他的活,他给人做活实实在在,利索爽快,从不偷奸耍滑,处处为主人着想,省工省料,因此人们爱叫他做木匠活。一时名声大噪,活越来越多,人越来越忙。好多人有些小活,什么窗门户扇、桌椅板凳、电路故障都找他修理,他早晚挤时间去修理不收半文钱,有的见他不在家,干脆把要修理的农具丟在他家,让他抽空拾掇。
他很忙,早晚都不粘家,但队上的红白喜事他场场到,从不为了挣钱而耽搁给村里人帮忙。农民家庭的孩子,从困苦中生活过来的人,厚道善良贯穿到始终。正如他说的:我见不得人比我穷,见比我恓惶的人我心就软了。所以,给许多人家做木匠活,见有困难的,特别穷困的人家工钱少收,有的不收,甚至还有倒贴的。
一次妻子有病,需要去大医院治疗,他找我借钱。我说:“做木匠挣的都是现钱、活泛钱,你咋没有?”他说:“都是给娃结婚的,盖房的,一个比一个紧,我咋好意思要!”我知道他人心软,只为别人考虑,不为自己着想。就赶快取了钱让他抓紧给妻子治病。
二
从古至今耀州人有这样一句口头禅:对父母不孝的人不值得深交!也就是说想要真正了解一个人的品行,首先要看这个人对待父母的态度,如果他是一个孝敬父母的人,那么他必定是一个心中有爱,知道感恩,心存善良的人,这样的人值得交往。
木匠小牛是一个很有孝心的人!经过几年打拼,他盖了新瓦房,有了自己的院落。父亲过世后母亲年龄大了,身体壮况一直不好,他看到弟兄们各有各的难处,就主动要把老母亲接到自己家养老伺候。
妻子说:“老人把门面房的好地势分给了老大老二,他们都有门面房,让他们养。”
小牛说:“谁都没长前后眼,当时那老庄基地势还没发展成街道,是个瓦炸摊,我和老三年龄小,有现成的地方住都是照顾年小的哩。现在老大在城里工作回家照顾妈不方便,老二媳妇离了婚,身体又不好,老四刚结婚,咱不管谁管?”
媳妇说:“我只是说说,你生那么大的气干啥!”
随后,他们俩高高兴兴把母亲接到自己家服侍,后来母亲瘫痪在床就是好多年,洗洗涮涮,挖屎端尿,洗衣烧炕,喂药喂吃都是在哥哥和弟弟一起协助下伺候母亲到老。埋葬母亲时,小牛在坟前哀哭不起,他哭母亲一生的艰辛不易,他哭对母亲的深深的依恋和思念,哭母亲对自己的养育之恩,哭自己还是没有照顾好母亲,没有尽好孝……
木匠小牛一直过得很不轻松。岳父岳母年事已高,妻弟在外打工顾不上照顾父母,他成了两头忙的人,即要做木工活挣钱养家,供两儿子读书。岳父母家大小事,庄稼地,苹果地都要他帮忙料理。特别是岳父住了两次院做手术,小牛更是忙前忙后,车接车送,陪院治疗,直到病愈出院。
三
“小牛,在家吗?赶快来给我帮忙!”一天深夜,家住独石村的同学带着哭音打电话求他帮忙。
原来这个同学叫革命,他的小儿子得了不治之症在医院抢救无效病亡,遇到这样紧迫的事情,同学束手无策,因和张小牛熟就打电话给他。水牛接了电话二话没说就叫了另外一个熟人同去了医院,帮忙把同学儿子拉回处理后事,直到埋葬后才离开。
这个同学家庭贫困,在他小儿子一直瘫痪期间,他老婆也长年有病,小牛知道这个同学的困境,感同身受,经常去帮助他,出钱出力。这个同学的老婆多次住院,都是小牛帮忙接送,直到后来病故,也帮忙安顿了后事。这个同学把小牛当成了主心骨,大小事都找小牛商量,苹果树打药施肥小牛放下自己的木工活前去帮忙,把自己的农耕机械让这个同学用。
小牛就是这样一个热心人,富有同情心而没有私心的人,他把别人的困难当作自己的困难去处理。他常说:“我有木匠这手艺,总比他强些!”
时代在变化发展,木匠这活也要与时俱进,不然的话就会被社会淘汰,木匠小牛一直不敢怠慢,他查资料,拜师傅,参观学习,仔细琢磨木工装修行道的各种技术,置换各种先进的木工机械,使自己的木工活、装修活也要赶上时代朝流,做一个什么活都难不倒的人。
福有福报,善有善报,生活不会辜负努力工作的人。两儿子看父亲这么吃苦,念书也很用功,老大高中毕业时考上了军校,供给制,毕业后分配了工作并结了婚,在西安买房定居,木匠小牛有心里宽松了许多。老二也大学毕业,在南方一国企工作,木匠小牛也不敢松懈,对人说:等老二娶下媳妇我就轻松了。人一辈子不容易,只有努力工作,才能担当责任。
木匠小牛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他踏踏实实生活,勤勤肯肯劳动,诚心诚意做人,热心帮助他人。我为有这样的朋友深感荣耀,交这样的朋友很值!
我也从朋友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久违了的民风:憨厚、朴实、有力;慷慨、大方、勤快、上进,这是农村文化生活的主流,这是人心民情的淳扑气息,这是流淌在街坊邻居乡里乡亲之间的最温暖的乡情。但愿这种气息代代延传,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