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箩筐】微笑,灿烂如花(散文)
一
那天,我走过玉兰树下,一个小姑娘微笑着伸手和我打招呼。
我上下打量着她,觉得很面熟,她笑脸如花的样子,一下子击中我的心,让我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小姑娘高挑的个子,白净的脸庞,微卷的头发,黑黑的眼珠,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像一个俏丽的布娃娃,妥妥的一个小美女。
“老师,我想给你吹一曲陶笛,您愿意听吗?”
“当然愿意,我很高兴你能为老师吹一曲。”对陶笛一窍不通的我,突然对它来了兴趣。说是陶笛,这不是真正的陶制品,而是塑料做的,这是六孔的,简单却也不失陶笛的韵味。
“老师,不好意思,我妈妈说等我学会了吹陶笛,就给我买一个真正的陶笛,现在先用这个塑料的陶笛练习。”小姑娘极力地向我解释,证明她学习吹陶笛的决心。
她拿起陶笛,还有手抄的谱子《故乡的原风景》,一本正经地为我吹奏起来。
《故乡的原风景》这是多么熟悉的曲子,那淡淡的忧伤,渗透到每一个听者的心灵,触动游子的思乡情思。这是日本陶笛大师宗次郎的曲子。他想透过清新悠扬的陶笛乐音,表达他对山川大地、自然风物的感怀和热爱。
小姑娘对曲子不是很熟练,吹奏得断断续续,但能简单地吹奏出曲调,虽然不是很标准,很有那股味道。我站在她的身旁,耐心地听她演奏,不时地鼓励她,给予她肯定与赞扬。她对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说:“老师,我吹奏得不是很熟练,等我练习好了,下星期这个时候我再来这儿为你吹奏好吗?”
我理解小姑娘的心思,她本来想在我面前露一手,结果却发现自己不够熟练,为了练好这首曲子,她和我约定熟练了再吹奏给我听。我爽快地答应了。
这个春天,由于甲流,许多孩子感冒发烧,班里每天都有请假的孩子。因此,为了防止病情扩散,学校的兴趣社团也暂停。小姑娘估计没有上陶笛课的原因,或许她没有时间练习,或许是生病请假了,总之,我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她了。
我每天从玉兰树下走过,希望能再遇见那个爱笑的小姑娘。我还真有点惦记她呢!
二
三月,日暖风清,微风徐徐,校园里的花都争相开放了,姹紫嫣红的。洁白的玉兰花,如玉似雪,晶莹剔透;缤纷的紫荆花,一串串,一簇簇,开满了枝头,诗意又浪漫;樱花含苞待放,犹如害羞的小姑娘;就连墙角的野花也不甘示弱,露出娇小的面庞。
我不愿错过最美的春色,每日里我喜欢与一朵花对视,与一棵小草说话,与天空中飞翔的喜鹊相互问候。
每天中午,我依然有在操场散步的习惯。
那天吃过午饭,我正站在红叶石楠边欣赏刚开出的细细碎碎的小花,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老师,对不起,我失约了,没能再为您吹陶笛。”
“孩子,没有关系,我知道你们平时学习忙,老师不会责怪你的。”
听了我的话,小姑娘如释重负,她笑了,眼儿弯成了月牙,嘴里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显得特别调皮可爱。
她跟在我的身后,看到常春藤边有一株盛开的油菜花,也许是那鸟儿从远方衔来的种子,在这儿安了家,她显得很兴奋,对我说:“老师,你闻闻,这花很香呀!”说着,她伸手去轻轻地触摸那黄色的花瓣,“看,油菜花四瓣,像黄色的小蝴蝶,中间最长的那个花蕊是雄蕊,是科学老师教给我们的。”我顺着她的手看过去,果然,在那些花蕊中间,有一根最长的特立独行,分外显眼,犹如鹤立鸡群一般。
再见小姑娘,我忽然想起来了,我曾教过一年他们班的心理健康课。因为教的班级多,有许多孩子我看着面熟但叫不上来名字。我之所以记起了她,因为她曾经是一个爱哭鼻子的小女孩。那时的她,性格内向,总是和同学处不好关系,觉得别人老是欺负她,动不动就流泪,恨不得与全班同学为敌。我无论什么时候见到她,总是看到她愁眉不展的样子,仿佛有天大的委屈。她的哭并没有换来同学的友谊和同情,相反,许多孩子觉得她不识逗,不和她玩耍,她显得更加孤单,离群。
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一个孩子的性格发生这么大的变化,现在的她,长得越来越漂亮,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特别阳光活泼,惹人喜爱。
她对我说:“老师,是你对我的鼓励,让我重新找回了我自己。在我最沮丧的时候,你微笑着对我说:孩子,每天你的心情是很重要,我更喜欢看到你笑的样子。生活就像一面镜子,你对她笑,她就会对你笑;你对她哭,她也会对你哭。你要学会面带微笑,大家才会更喜欢你。”
对孩子说过的话,也许我不记得了,但我无心的一句话,改变了一个孩子的认知,让她走出了那段灰暗的日子,变得活泼开朗起来,也因此交了很多的好朋友。如今,她的笑容,充满了阳光和自信,让我感到很欣慰。作为心理老师,助人自助,还有什么比看到一个孩子的改变更令我高兴的呢!
这时,她看到她班的一个男生在操场上打篮球,她告诉我:“老师,那是我们班的元宝,我过去和他打篮球了。”说完,一溜烟地跑了。看着她一蹦一跳的身影,我的心里有说不出的开心。
三
那天,我如往常一样,和同事蕾一起来到操场上散步。
小姑娘高兴地跑过来,激动地对我们说:“老师,跟我来,我带你们去看一处美丽的风景。”小姑娘急于想把自己看到的美景与我们分享。
她带着我们来到长廊下,原来,校园里的紫藤花开了,那些紫色的花瓣如梦似幻,风一吹,飘来阵阵花香。更有那些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马蜂,个头巨大,在花丛中嗡嗡嗡地飞来飞去。这几株紫藤是从老校区移植过来的,如今已经有十个年头了,我站在紫藤花下,抬头仰望,看那紫色的风铃挂在枝条上,像是在荡秋千。我想,只要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美就在我们每个人的身边。
我们一起来到校园门口的樱花树下,这两株树因为生长在背阴处,所以开放得比较晚。那上面的粉色的樱花像一簇簇绣球,它的花瓣是复瓣,每一朵花都有五六层,层层叠叠,显得更加美不胜收。我们站在樱花树下,片片樱花从树下落下来,轻盈如诗,飘摇似梦。那花瓣飘落到小姑娘的头上,像是扎了一个粉色的蝴蝶结,映着小姑娘的笑脸,有一种无以言说的美。
她又带着我们来到东校园操场的一处围墙处,隔壁的居民种了一株樱桃树,上面结满了绿色的指头肚大的绿樱桃,颗颗如绿色的纽扣,一个个在阳光下迎风舞蹈,憨态可掬。一想到五月就能吃上红通通的樱桃了,小女孩像只欢快的小鸟,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原来,这个曾经多愁善感的小姑娘有一颗细腻的心,她爱自然、爱生活、爱美的事物,正是因为心中的爱,才温暖了她那颗脆弱的心灵,让她的生命丰盈起来。
在这个春天,我收获了友谊的花香。我和小姑娘既是师生,又是朋友,一起在春天里散步,一起赏花,领略人间最美的风景。诗,不在远方,就在你我的心里。在细微的生活里,阳光透过指缝,正温柔地照耀着你。
微笑是一缕春风,吹开心中最美的花朵,温暖清新,散发着芳香,像阳光一样能融化最严寒的坚冰。微笑,是理解,是友善,它是快乐的音符,能以生命点亮生命。每个孩子都是一朵花,都有自己的花期,微笑以对,就能收获绽放的生命之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