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家园】神的土地(散文)
生我者母亲,养我者土地。其实土地也是母亲,所有人共同的母亲,是她生了你我以及你我的母亲,母亲的母亲,祖祖辈辈,山山水水。
她是破碎的,又是完整的,宏大的。她是微粒,是尘埃,又是万物,是所有。
抓一把黄土看看,闻闻,听听,那就是世界的模样,世界的味道,世界的声音,世界的温度与真情。
最神奇的莫过土地,她能在春天唤醒每一个蛰伏的灵魂,还能在寒冬到来时为众生提供温床的庇护。她让皇帝的龙袍和乞丐的破鞋一起腐烂,并把它们一同深埋,变成所谓的历史记忆,新生代的营养。她的眼里没有尊卑贵贱,没有奇珍异宝也没有垃圾和废物,没有填不满的不平也没有沤不烂的痛苦。沧海桑田,唯时间常在。
最厚道的莫过土地,她在我们的恣意涂抹下,追逐打闹中,从来不声不响,不急不躁,任凭战火烧焦了她的皮肤,石器铁器划开一道道伤口,她依然会在自我修复之后,露出慈母般的和善与微笑。她几乎宽容了我们一切的不敬,满足了我们所有的欲求。
最香艳的莫过土地,五彩的花朵,香甜的果实,所有我们看到的美色,闻到的美味,触摸到的美感,包括你脸蛋上的桃红,眼睛里的顾盼,亭亭玉立的样子,那都是土地的现身,土地的构思与设计。你的思想来自她的理想,你的体香来自她的心香,她在你的身上展示自己,表达自己。
是的,她就是一株株的草,一棵棵的树,一朵朵的花,一群群的飞禽走兽。她什么都是,什么都是她。我们都是她的创造,她的形,她的影,她的表情和心情。
她用一把泥土捏了你,捏了你的爱人,捏了你五味俱全的世界。她让你跟随风学会了走路,跟随河流学会了寻找,从萋萋芳华中认识了美善,从鹰的影子里发现了自由。
如果有一天你辜负了土地,土地依然不会背弃于你。无论你出走多远,你都在她的怀抱;无论你跳得多高,跌得多重,她都会接纳你的莽撞,聆听你的忏悔。
土地像母亲一样慷慨与公平,生了你便赋予你生存的权力。在山下,在岗头,总有一片土地属于你,护佑你,无论那片土地广阔还是狭小,肥沃还是贫瘠,那都是土地爷赐予的、唯一人人有份的、不可被剥夺的最基本的福利。倘若你的园地被掳掠,被强行插上了别人的栅栏,你成了一无所有的人,没有立锥之地的人,那么东西南北,普天之下,森林和草原,山川与湖海,就全是你的地盘,你的领地,你心灵驰骋的无疆界故乡。
土地能容,却不容独夫,因为土地是所有人的土地,她永远属于所有人,以及人之外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