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璞】春草(外四首)
1.春草
用不了多久,这遍布
口水、烟蒂、废纸的大地
这被人间践踏的世界
就会因了它们,如掬水一捧
洗去了肮脏的面目
哪怕在角落,在阴暗处
在贫庸的土壤
哪怕被人类合情合理的践踏
顺着自己,活在毫无底线的世界
但活着就好,活着就是贡献
只有活着,才充斥着经历
这是每一颗草的心声
是所有卑微的生命们,活的力量
活下来,活下去,此刻
除了春风,它们什么都不答应!
2.沙尘暴
它们停滞在坚硬的大地之上
它们来自那里,它们高于那里
它们善于混淆,善于掩埋
它们说起悲悯,说起了人性
它们让众生恍如大梦
它们在融化整座城
它们在一片叶子上游荡
它们让鸟散,让兽奔
它们审判了整个天下的待罪之人
它们是一群饱经灾害的尘
3.春晨.在田地
作为一个不称职的农民
作为一个总是忙于丑陋的生活
而漠不关心粮食蔬菜的我
作为一种忏悔,在清晨
我带着梦的词语,带着锄头
去取悦可能早已把我忘记的植物
人们喜欢春天,是因为花叶闪耀
然而,众生只知欢喜
辛苦的只是农人
翻土,撒籽,施肥,浇水,打药
还要担心天气,野草,虫子
好在锄头不需要施肥,一种习惯
就造就了它的明亮,你看
一片片的麦子,正溅洒阳光
4.喝茶
茶杯里海浪汹涌
鲸鱼正在活过来,它
可游得自由自在
一遍遍游出幽邃的自己
翻滚,浮游,类似某种仪式
与之呼应,见证者
以上帝的视角默默不语
沉默,沉默
逐渐,那个时辰
滤出了万物的绿
水此时不是水,是可让沉重的事物
烟消云散的液,是让身体的绞索
在一场风暴里毁灭的液
这让劳累的人,劳累的心,劳累的肉身
获取生命的颤抖,并延伸去了远处
5.我们
我们用眼睛去笑和哭
我们用耳朵聆听诅咒和赞美
我们用嘴巴憎恨或宽恕
我们用双脚离开或者靠近
我们用双手制造并毁坏
我们的灵魂活在空间
我们的身体臣服于时间
我们制造爱制造恨
我们得到、遗忘、寻找
相信、怀疑、仁慈、残忍
我们犯错但也在正确
我们懂得但总是陷入迷惑
我们追忆并且遗忘昨天
我们的今天永远是无聊的
我们把重要的、最想的放在明天
我们稚嫩、褶皱而后萎缩
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