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烟火】甭客气(散文)
说起正能量你会想到什么?小时候说起这个,脑子里就会冒出那首儿歌: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里边,叔叔拿着钱,对我把头点,我高兴地说了声,叔叔再见。
如今再说起正能量,脑子里想到的更多的是电视上报道的榜样入物,先进典型之类的。自己也曾经多少次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登上那个领奖台,捧起那个奖杯和证书,享受鲜花和掌声,享受那被世人认可的一瞬,即便只有那一瞬。
会羡慕,会嫉妒,会酸溜溜。别否认,是个人都会有这些感觉的,如果他说他没有,别怀疑,一定是装的。
辅警的工作他干了六年,没人看好他,只因为他是北京人,只因为所有人都觉得一个北京人为什么要做这样一份没前途的工作。
他不想解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每个人的路都得靠自己走出来。他不想解释,因为解释了也没啥用,没有谁喜欢工作,只是因为干的时间长了,明白了,懂了,适应了,最后也就麻木了。
六年了,每年年底评优的时候永远没他的事儿,不是张三家里困难,就是李四家里困难,套用一句北京话,你们丫就是装孙子!
所以正能量到底是什么呢?
辅警的工作他干了六年了,起初没人看好他,只因为他是北京人,但就是这么一个没人看好的北京人,六年来始终维护着法律的权威和老百姓的利益。就这么一个北京人,天生一副热心肠,却发现到头来周围的人都向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被瞧不起,被讽刺挖苦,找不到对象,只因为这个北京人一个月只赚三千五百块钱。可就是这一点点微薄的收入,这个北京人却倾注了全部的心血,在每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在每一个合家团聚的时候。
他傻吗?
他缺心眼吗?
他疯了吗?
他不知道换个地方每天摸摸鱼就月入五千吗?
他当然知道!但没办法,不是不能,而是他做不到。他放不下心中的那份古道热肠,放不下这个自己守护了六年的地方,只因为他是一个北京人,只因为北京就是他的家。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有多正能量,他只是默默地做着事情,服务好大家,守护好这片不大的辖区。他为了什么?什么都不为。他只是觉得既然做了这份工作,那就努力做好,这不是作秀,更不是为了谋求什么,这只是一个普通北京人,一个普通的军人后代应该做的事情。
即便从来没被评上先进或者优秀,六年来他依旧每天默默地做着事情,帮助别人已经成了他的一种习惯,却又在每次论功行赏时默默地离开。他不懂什么叫正能量,他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去做的事情。
他变了吗?
他变了,他变得更加沉默了。
他为什么不离开?
他无数次想离开,但却放不下自己守护了六年的这片辖区。
他这就是没地方可去!
或许吧,颠沛流离了这么久,也该落叶归根了。
辅警就是臭保安!
哈哈,谁说不是呢!
一个正能量的人,一直在做着正能量的事儿,即便被千夫所指也不愿出卖自己的灵魂,在这个负能量满天飞的世道中,他懒得去看别人,他的眼中除了他自己以外装下了所有人,他从不说自己要去管谁约束谁,他只是在做事,做一件自己能做的事,做一件自己想去做的事。
他不会去疏通关系,他更不会上下打点,他只知道每天的工作中不能出现纰漏,因为任何一点纰漏所带来的结果都是很严重的。
他对自己的要求很高,甚至下班时间会去自修法侓常识,考了三年的公务员依旧没有入选的他照旧继续考了两年的文职,然而老天爷这次依旧没有眷顾他。
他生气吗?
他当然生气,但写下一篇散文后,他依旧每天认真地对待生活。
他难道不会抱怨吗?
当然会,但他也只是在夜声人静之时独自一人骂着世道不公,却又在第二天准时起床继续工作。
为什么不离开?
因为离开了,五险一金就没人给交了。
六年了,他头一次感觉到了迷茫。他头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用了六年时间守护的东西到底是不是一个“笑话”?
他不知道,尽管脑海中有个声音努力告诉他:
你守护的东西完全没有意义!
你扛起的责任都是在给别人作嫁衣裳!
那些正牌立功受奖的时候不会想起你的!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出去送外卖呢!
六年了,他头一次选择了沉默。六年了,他所守护的东西和他有半毛钱关系吗?就为了这三千五百块钱,值得吗?35岁了,依旧每个月这点钱,图个啥?为个啥?想干啥?以后还能干啥?
无数的问题在脑海中回荡着,就像一群嗡嗡作响的苍蝇。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逃避,却发现自己已经无处可逃。想退缩,却发现自己已经退无可退。
坚守,只有坚守,也只能坚守!
月薪三千五百块!这就像一个烙印一样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里,即便每一处刻痕都在滴血,他也只能默默地坚守。因为早已无处可逃,无路可退。
正能量?你们好意思跟他提这个词吗!
他只是芸芸众生中最不起眼的一员,他只想不再被人指指点点,他只想讨个老婆过上安稳日子。他只想让自己的努力得到应有的价值。
这些要求过分吗?
这还不够正能量吗?
这比那些摆拍出来的正能量强太多了好吗!
没办法,谁让他爹妈不是大官呢!谁让他家里没钱呢!谁让他不知道拍领导马屁呢!谁让他的内心中还有底线呢!
都说哀莫大于心死。可如果一个人的心真的死了,倒也是一件好事,因为再也不会心痛了,因为再也不会心酸了,因为再也不会心如刀绞了,因为再也不会心如刀割了。
知道了这些,如今他的心也死了,但他依旧每天用心地工作,他只是不想给自己留下任何地遗憾,聚散离合终有时。别后悔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