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流年·芳华】一株野花,也有对着蓝天的梦想(征文`散文)
小区门口的圆形花池里,毫无章法地开着许多颜色不一,品种不一,大小不一的花,有我认识的,如马兰花、蒲公英、月季、春梅,还有三种不认识的,都开蓝色的小花,都是单瓣的,花心有白色的,也有黑色的。如果站在它旁边,是嗅不到香味的,只要你低头,就会有丝丝缕缕的香,淡淡的,飘向你。
开蓝色小花的三种花,在二十多年前,我见过,只是不知道它们的花名。
天祝祁连雪山的山脚下,是大片的草原。二十多年前,我与单位的伙伴们一起爬祁连雪山时,采摘过一种蓝色的小花,枝干柔韧,长且尖的小叶子,花苞和胡麻刚结籽时的形状一样,圆圆的,如小灯笼,开淡蓝色的花,花心洁白如雪,花形如四叶草,单瓣。这些花与一种与它一样大小的黄色小花结伴,星星点点,镶嵌在幽碧的草原上,煞是好看。
当年去爬雪山时,是流火的七月。出发前一天,生在祁连村的同事提醒我们,“同志们,明天出门时记得带件厚外套,不然爬不到雪山的三分之一,就会把你们冻下山。”
七月中旬,穿个短袖都流汗的季节,且爬山不是要出力气的吗?怎么会冻?于是,除有经验的老同志带了外套,年轻的我们,忽略了同事的提醒,只穿一件短袖就出发了。
结果,如祁连村的同事所说,没爬到雪山的三分之一,就冻得牙齿咯咯咯地响,再加上雪山的高海拔,体力渐渐跟不上。
于是,原路下山。途中遇到如我们一样穿短袖爬山的人,我们热情相劝:“穿短袖的别上去,越往高处爬越冷,会和我们一样被冻下山的。”
一如出发时的我们,他们坚持说自己能爬到山顶。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被我们劝过的人,三三两两又和我们相会在雪山脚下。
这就是大自然的神奇,山脚下温暖如春,绿草莹莹;半山腰凉风习习,雨雾蒙蒙;山顶白雪皑皑,看得见却触摸不到。
我问祁连村的同事:“有人爬上去过雪山顶吗?”
“不知道,从我记事起,爷爷就告诉我,没有一定的体力和毅力,坚决不要去爬雪山。还说,雪山是个迷,不要产生好奇心。”
小时候极少出门,不知道城里有高楼,也不知道除家乡之外的远方,对天外的天外很好奇,时常与同村的小伙伴站在村子里最高的庙台上,望着远方洁白的雪山会谈论,会问:“那座终年有雪的山里会住着神仙吗?”
“有,听妈妈说,那里住着神仙,也有成了精的狼、狐狸、兔子、狍子等妖怪……”
童心很单纯,童年的梦也很丰富,总会借助大人们说过的妖怪或讲过的神话故事,幻想出许多光怪陆离的故事情节,总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去那座终年有雪的山上,看看是不是住着神仙,还想看看妈妈说过的,能魅惑人心的狐狸精长什么样……如今,近距离与雪山相对,发现童年的梦依然在,依然对这座山心存敬畏和神往,虽然几次都未曾爬到过雪山的三分之一。
倒是雪山脚下的那片草原,着实让我们玩了个尽兴。
从雪山上下来的时候,时不时从旁路蹦跶进树林。我们在树林里采摘与碗口一样大的蘑菇,采鲜艳到叫不出名字的小花,采鲜红鲜红的拇指大小的野草莓,摘酸甜酸甜的不知名的野果子……
到山脚下时,再看手里包里的获利品,蘑菇变成了黑的,等到想再次装进包里时,蘑菇芯已化成一滩黑水,臭臭的,还有不知名的虫子爬出来;鲜艳的花,朵朵失了艳色,蔫蔫的,打不起精神;鲜红鲜红的野草莓,汁水早已把包包染红,惟有那些野果子,还和采摘时一样新鲜。
同行的小陈是个急性子姑娘,热爱大自然中的一切。看到变蔫的花花,心情一下子失落到了谷底。充当导游的祁连村同事看到,笑着安慰小陈:“自然界的事物都有其存在的地域性,那些蘑菇、花草,它们的梦想,是与雪山共存的,离开了生存环境,存活的机率为零。附近的村民都懂这个道理,从不采摘山里的花草,如野草莓,摘几个吃完,是不会带下山的。”
小陈还在抚摸那些已经蔫吧到站不起来的花儿。我见过她采摘花儿时的喜悦,也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
记得她刚进公司时,听说我的家乡有小河,从小生活在城市里的她,没听过河水的哗哗声,在我回家看父母时,跟我一同走进小河。
小河里有飘逸的水草,有畅游的小鱼儿,还有河边芦苇里长出的香蒲。她很好奇这些从没见过的植物,每样都采摘,回来插在玻璃瓶里,办公桌上一下子变得葱绿。
过不了半月,香蒲变干,手轻轻一碰,就会有大量的绒毛爆裂开来,风一吹,办公室到处都是香蒲的绒毛。她也如今天一样,心情失落到谷底。
我拉住她的手,走进草原。
拨开齐膝的绿草,黄色的、蓝色的,粉色的小花星星点点探出头,调皮又可爱。
“这些花儿能治愈你吗?”
“哇,你是怎么发现它们的?我在草丛里走了半小时都没看到一朵。”
“你的心还停留在刚采摘的那些花儿上,你看看,这些花儿与雪山上的花儿有什么区别吗?”
“没那些花儿大,也没有那些花儿艳,但很繁,一株上有好多花呢。”说这话的时候,她眼里没有了采摘雪山上哪些花朵的喜悦,有的是淡淡的释然。
“再不采摘了?”
“不了,摘了拿不到家可能就蔫了,这个地方的花儿有个性,只能观看,不像城市花坛里的花,摘回家放瓶子里能活好多天。”
两人相视一笑,终究没有摘一朵花。但那片绿草中的花海,一直留在了记忆深处。以至于在小区花池里看到,一眼就识别了出来,且都是当年在草原上见到过的。
一下子就有了疑问,不是只能开在草原上吗?怎么在城市的花池里看到呢?
蹲下身来,打开识花君,拍照发上去。
“亚麻(学名:LinumusitatissimumL.)是人类最早发现并使用的天然纤维。亚麻,亚麻科亚麻属一年生草本植物,茎直立,上部细软,有蜡质,叶互生,披针状,果实为蒴果,种子扁卵形,其性喜凉爽湿润气候,耐寒,怕高温。”
果然,夏季到来,偶一回头,花园里那些纯净如蓝天的花儿,蔫蔫的,已经凋谢,只剩下了杆儿。如针状的叶尖,已经发黄。
从最初的幼苗,到凋谢,只有三个月。对于日日看着它们生长,看着它们散叶,看着它们开花结果,再看着它们在本不该凋谢的时日里凋谢。多少是有些惆怅的。
蹲下身来看开完的花,结长方形的包,没忍心打开,估计那些包里孕育着的,是花的种子。而花园里的这些花,是谁种的呢?它们本该开放在流火的七月,本该生长在高海拔的雪山脚下,它们的种子,本该落在雪山下碧绿的草地上,与草原一起盛开,与雪山辉映,那,才是它们的梦想啊!
而它们的成长,则是需要一个年份的。草原的气候会控制它们在不该发芽的时候蓄养成分,在青草冒出尖的时候,护佑它们的幼苗不被冻伤,株成于六月,花开七月,顺应自然,才不会过早枯萎。
想到枯萎,再看看这个貌似无人打理的花池,除了马兰花、蒲公英、月季、春梅及已经枯萎的亚麻,还有芨芨草、马刺、曲曲菜、萱草花等。一片杂乱中,一下子理清了它们开花的时辰,亚麻与马兰花、蒲公英、春梅先开,等到它们枯败时,月季、刺梅登场,然后萱草和一些依然说不上名的花儿次弟开放,等到七月,还会有哪些闲草与野花开放呢?
我想,只要等,这个寄居野生植物的花池里,一定还会有新奇的花儿开放,不管是谁把它们放置期间,不管气候适应与否,它们一定会完成一个年度里的使命,开花。结果。
感谢桑子指导听雪的小文,敬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