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家园】好梦易醒徒留梦,相思彻骨醉相思(随笔,三章)
《好梦易醒徒留梦,相思彻骨醉相思》
昨晚在梦里听见母亲说话的声音,隔着厚厚的灰尘,和春天欲开未开的桃花,一声接着一声,母亲的声音,犹如天籁,持续不断地回荡在空旷的梦里。
那是凌晨三点,醒来。风,若有若无。夜,漆黑一团。窗户上,有婆娑的树影在起舞,有斑驳的记忆在摇晃。
拧开床头灯,原来孩子恬静地睡在身旁,均匀的呼吸声穿过我厚厚的胸膛,落在一言不发的电脑,椅子,书架,落在烙印着陈年旧事的墙壁上,一那些沉黑寡言的书上。
记忆如一汪清澈的泉水,从摇不可及的远方归来,静静地在心上流淌。而自然风物,在眼底,若隐若现,母亲曾用过的锅碗瓢盆,一辈子睡过的床,盖过的被子,如同再次重逢母亲,夜,越加得把记忆擦亮,我用畜满泪水的眼眸触及,依然一动不动地待在记忆的灶台上,被时光抚摸过的橱柜,仍是那般安祥地躺在潮湿的地上,踩上去,唉,那一声声带着凉薄的岁月的“咯吱咯吱”声,弹跳出母亲温柔的叮咛和嘱咐,霎时间,闻到了浓浓的的母亲的气味,瞥见了母亲浅浅的足迹。
时间一寸一寸地在下沉,阑珊的夜也是,起身,下床,去饮水机旁倒水,转身,很随意地把自己丢进沙发,坐进深不可测的黑夜,凝视窗外,树影婆娑,灯光斑驳,时光静谧,一波一波地涌来。
梦,醒了,在下床的那一刻,已模糊不清,但回忆,仍是那般的鲜艳,那般的明净,那般的耀眼。
母亲,慈祥的笑,深深地铭刻在心底,无论多久,无论和母亲离得多远,仍旧是那般的慈祥,那般的和蔼可亲。
母亲,离开这个浮皮潦草的尘世,已经有十二年了,十二年,夜夜都和母亲在梦里相见,唉,这沉重的梦, 这沉重的日子,牵挂浸透了一切。只是,好梦易醒徒留梦,相思彻骨醉相思。
《看望父亲》
午饭的时候,给父亲夹去一个玲珑剔透的圣女果,父亲抬起头,看了一眼,然后又慢吞吞地吃起了饭。父亲一边吃一边说:“小时候,我也是这样给你夹菜的,现在是,换了你为我夹菜,时间真是的很不经用,一转眼,我都老得连菜也夹不动了,这身碎骨头,看来真的什么事都干不了了。”
我知道父亲想说什么,我只是沉默,我忆起了童年的点点滴滴。
那年我五岁,一个暴风雨的夜晚,我突然发高烧,父亲和母亲在地下来来回回走动,急得团团转,那年代,因为穷,去医院看病,要步行走好长的路,更何况,那晚,暴雨如注,在父母亲焦急万分的情况下,父亲二话没说,直接背起我冲进大雨倾盆的院子里,径直往医院狂奔,父亲高一脚低一脚的踩着水潭,狂奔到医院。
等高烧退了下来,父亲呆呆地坐在床边,我迷迷糊糊睡了三个小时,父亲呆呆地守了三个小时,可怜的父亲,为了我,一夜没有合眼。
早晨醒来,发现父亲趴在床边,身上仍是那件单薄的卡的泥上衣,看着疲惫至及的父亲,我连忙伸出右手,轻轻地抚摸父亲的额头,珍重地把我的爱和关心印在父亲的额头。
父亲醒来,眼里满是担忧和焦虑。
我笑了,一种苦笑从嘴角溢出,父亲看着我也笑了。
父亲的爱,绵绵密密,如那一缕缕温柔的和风,如那一束永不消逝的光。
今日和父亲一起共享美餐,心里又多了一份不可言说的惆怅,又多了一份难以表述的怜爱,这份爱,是移花接木似的爱。
《出游》
郁闷至极,出游可释怀。便打电话约了三五个好友于附近的村庄消磨半日。
回来时,仍是郁闷,一路心情泛泛的。
吵闹的车里,我一直保持着沉默,郁郁地看着窗外,层峦叠翠的山峦,蜿蜒曲折的道儿,树木,村舍,田垄,和陌生的农民,被夕阳的光愈拉愈长,他们都在向后退,只有风情万钟的余晖一动不动。
她们在车内,高谈阔论,我对着窗外的余晖,默默地诉说心里的若闷,我知道,这是唯一一个可以信赖可以瞻仰的承载着人世千言万语的余晖,她无所求,但施舍于人安宁和静谧。
车行至市区,我忽然想去籍河边上走一走,她们也很爽快地应答,说是正好也想去,于是,我只微笑着跟随她们,来到了籍河风景线上。
丈尺高的红桥,孤零零地迎风飘摇,天渐渐地暗了下来,我们手挽手,闲闲地在河边散着步。清凉里,走过红桥,走过南岸,爬上层阶,一起施施然地看了会霓虹灯,又东拉西扯地聊了一些家常琐事,她们说要回去了,一个个背影霎时消失在暮色中。
等她们散去,我独独地坐在河边的长椅上,痴痴地望着青山,望着一盏盏路灯,一种莫名的怅然侵润了心,我是很清楚的,唯有草木知我意,唯有山河尽温柔。
这温柔可待的傍晚的风,轻轻地拂弄着我的幽思,正在沉思,越越从身旁坐了下来,递给我一杯茉莉花茶,轻轻地说着:“今夜月光肯定如水,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待在这里,想什么呢,不如,我们去附近那家米线店,吃些你喜欢的甜点,如何。”
越越的提议很好,只是,这会,我只想避避尘嚣,从从容容地待在阑珊的灯下,漫山遍野地放逐烦闷的思绪。
庄严苍古的城楼,都休息了,我起身,慢悠悠地跺着碎步,朝家的方向走去,向后望,习习凉风,正吹着蓝色碎花的裙摆,吹着枯燥的发丝,连同我闷极的思绪也一同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