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姑娘》
　　
　　 你的脸看上去很是忧郁
　　 你的忧郁像山涧小溪里的鱼儿
　　 在水草的阴影里缓缓地翔游
　　 路边长满刺的悬钩子的枝的顶端上
　　 有一串串的鲜红的果子在上面
　　 红着，艳着，没有人理睬
　　 红紫了的果子
　　 裂成了一粒粒细小的珍珠
　　 从枝头上落下来
　　 却又不曾落在地上
　　 有红红的丝连着
　　 挂在那儿
　　 在风中摆动
　　 山中野生紫葡萄
　　 你伸手摘了从峭壁垂吊下来的紫葡萄
　　 用手擦了擦上面
　　 白白的霜粉
　　 然后递给我
　　 我把它含在嘴里
　　 我说不出来它的味道
　　 酸里有涩
　　 涩里有甜
　　
　　 沿着那一条曲折的山路
　　 我们只是向里面走
　　 山里是有雾的
　　 雾从毛竹的青杆子
　　 从山毛竹的锯齿边的叶子后面钻了出来
　　 满盖了前方的路
　　 我们看不清前面的路
　　 只是默默地向前走
　　 马陆们在枯叶中爬行
　　 蝽也伏在树干上摆动着触角
　　 我们来到一片山坡上
　　 山坡上有黑色的岩石
　　 岩石上上满了青苔
　　 在岩石地下面
　　 青蕨的叶缘上挂满了露珠
　　 一股细细的流水向岩石的上方流了下来
　　 在岩石上散了开来
　　 整个岩石看上去都泪盈盈的
　　
　　 你从岩石下面的灌丛中
　　 摘下几片的叶子
　　 你想搭成一个桥
　　 把那一股泉水从岩石的上面引渡下来
　　 因为你不想看见岩石流泪的样子
　　 你的身影是那样的轻盈婀娜
　　 你的手很是纤弱
　　 每一片棕叶在你的手里都好像很有份量
　　 但是你却用那一片片的棕叶
　　 从岩石的顶部把那一股泉水
　　 引入那绿色的水溪里
　　 水在叶片里流动
　　 绿绿得能反射出你眼睛里长长的睫毛
　　 你的手扶着那一片叶子
　　 你的睫毛在水里欢快地跳动
　　 你大如铜铃般的眼睛是那么楚楚动人
　　 水珠们落向岩石下来的草丛中
　　 晶莹透明
　　 如你的双眸一样清澈
　　
　　 早晨的阳光
　　 从树缝中照了下来
　　 红红地闪着金光
　　 金色的光照在你的脸上
　　 也照在你头上的蝴蝶结上
　　 蝴蝶在金光中扇动着可爱的翅膀
　　 好像要向我飞来
　　 我想伸手去抓住它
　　 你却说，别动
　　 我只好傻傻地站在旁边
　　 我静静地看着你
　　 你那娇嫩欲滴的粉指划过我的唇鼻
　　 你说，好了，岩石不会再流泪了
　　 我说，可是你的手扶着那叶子
　　 如果你的手拿开了之后
　　 你那一串叶子终归还是要散去的
　　 水还是要流散出来
　　 你脸上的欢快一下子被我的话吹落
　　 你扶着叶子的双手一下子僵在那里
　　 成了一个永远的雕塑
　　 凝固在那个带有寒露的早晨
　　 凝固在那个布满青春的山路边
　　 凝固在我时时的梦靥里
　　
　　 ​文/張忟慡/2023.7.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