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树底下什么也没有
　　 他们所说的无，是相对论中的谬误部分
　　
　　 诵经声停歇，僧人入定
　　 他要参悟的奥义在哪一本经书里
　　 无相。他坐。佛坐。众生坐着站着卧着
　　 都在生命中匍匐。另有一些人跪着
　　 景物从他们身边掠过，驶向远处
　　
　　 实际上，树下被风灌满、被光线充盈
　　 还有落叶荒草尘埃，脚步和叹息声
　　 各有茂盛或枯槁。“人世无非生死的狭窄
　　 视力和翅膀的萎缩属于天残。你不可能比一只苍鹰更敏锐”
　　
　　 天暗下去了。远处的人有来有往
　　 他们驮着的四季只剩黑白
　　
　　 &破茧
　　
　　 她走进一间房子
　　 而后花了很长时间，慢慢演化成
　　 一条搁浅的鱼。浑身沾满泥沙和尘土
　　 在夜晚吐出几粒灰色的气泡
　　 她没有呼救的发声器官
　　 “挽歌为何动听。广场上的塑像有怎样的灵魂”
　　 她向往变化。无非是换了裙子鞋子或者发型
　　 每到秋天，看着窗外
　　 飘落与去年相同的树叶，相似的叹息
　　 压在箱底的嫁衣没有褪色
　　 只是多了数不清的皱褶。为琐事争吵
　　 为孩子的哭声、父母的哀怨
　　 一次次妥协。电视剧都是这样演的
　　 直到有一天她松开丝质睡袍，露出松弛的中年
　　 镜子里没有童话与魔法。在击碎之前
　　 她从中读懂了一句冰冷的唇语
　　
　　 &地图鱼
　　
　　 身披的疆域如此辽阔
　　 以为自带航标，就是一艘不分首尾的
　　 经典的船。灯光制造了绚丽
　　 让玻璃充满迷惑。仿佛随时可以
　　 破壁而出，走遍天下
　　 波浪。潮汐。都与月亮无关
　　 除了一成不变的食物，水草，和恒温
　　 作为一条有野心的鱼
　　 某种意义上说，它最肖似饲养它的人类
　　 水族箱外，那个男人正轻轻摇晃红酒杯
　　 如一首悲伤的老歌
　　 他在等待那个周游世界的人
　　 回到别离的岸边。黄昏中，帆影点点
　　
　　 &千页豆腐
　　
　　 在鲁镇，每个女人
　　 都有可能是豆腐西施。青花布裹头
　　 水蓝围裙在腰上勒出妖娆曲线
　　 店堂里的几张八仙桌有些年头了
　　 这让女人的嗓音更显软糯
　　 豆腐还是老味道，葱花闪动新鲜的绿
　　 远道而来的客人提到了千页豆腐
　　 女人很茫然。鲁镇的石板路也很茫然
　　 从这头到那头。“新事物总以神秘凝结紧实
　　 你听不到其中荡漾的水声。”
　　 河里的鱼再次脱钩
　　 钓者收起他的渔具、小板凳
　　 还有阴天。路过铜像时
　　 他没有停留。关于失望他历经过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