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流年】生命的力量(散文外一篇)
提及生命的坚强,我总觉得道理过于深奥,故而抽象的成份居多。自从见证了三棵树的成长,过往模糊的形象变得鲜活,我认识到了生命的力量。
这三棵树长在我家院子里,一棵是石榴,另两棵是枣树。它们都很普通,看上去也没什么两样。但如果你了解了它们的经历,就会为其多舛的“树生”感动,为不屈的生命击节。
记不起什么时候,当还是一株幼苗时,那棵石榴被移植到我家,但仅此而已。我们对它并没有过多照料,除偶尔的浇两次水外,基本不再过问,确切说,是任其自生自灭了。在这样的逆境下,小树苗渐渐长大,春天红花盛开,秋季硕果压枝,看着就那么招人。
可惜,好景不长。这棵树长在棚子门口,某次进车,无意中被撞断了。望着横尸的树身,我唏嘘了半天,以为它从此就将“与世长辞”了。哪知到了第二年春天,它的根部竟然拱出一片小苗,一个个扬着小脑袋,像群调皮的孩子。这让我看到了希望,权衡之下,留了棵最大的,没过几年,它竟出落成父辈的模样。
就在我憧憬它美好的未来时,辣手摧花,无情的寒冬打破美梦,树又被冻死了。真是命运多舛,它还能复活吗?不敢肯定。疑惑之际,曙光再现。第二年,它再次施展回春术,崭新的生命破土萌发,展现出勃勃的生机,就象传说中的不死鸟一样。这让我想到了那首民谣:发如韭,剪复生;头如鸡,割复鸣。只要雄心不改,生命就会永恒。
至于那两棵枣树,情况也差不多。老的那棵比我年龄还大,原本长在院外,因院子扩建,也就成了“内部人士”。作为“圈内人”,它却不懂风情,结出的枣子非僵即落,能吃的剩不几个,属于种地不交粮的刁民之类。这样的“刺儿头”还惹不得,树上养着带毒的毛毛虫,树下经过,扎得你身上红肿一片。如此不招人待见,自然难讨欢心,父亲一生气,给它施行了扒皮手术。当年,它蔫了吧唧的,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就在以为它行将就木时,它竟慢慢缓过阳来,且变得枝繁叶茂,让你不得不佩服生命的强大。
与前辈相比,小枣树也不遑多让。它本来长在院墙的外墙根,当初的原神或许是一粒枣核,也许是老枣树的根须衍生而来,不管怎么说,确属“野种”无疑。就这样卑微的出身,它却从不放弃,慢慢出落成一棵风情万种的“美眉”,结出的枣子又大又甜。调皮的孩子却不怜香惜玉,对其乱施酷刑,缺胳膊断腿是常有的事。弟弟动了恻隐之心,将它请进院内。当初,我还担心水土不服,哪知它很快适应了新环境。
毕竟是笨枣,出身寒门,弟弟想给它改换门庭。今年春天,请稼接师傅给枣树施了换头术,冬枣、脆枣、梨枣等多样,共接了十二个码。老实说,能否成功,我心里没有底,毕竟树已大龄,如此折腾,是否能逃一劫,还真是说不得。
枣树本来发芽就晚,看着别的树种枝繁叶茂,被腰斩的树身依然光秃秃的,我心里不由敲起边鼓:它能活吗?等再次回家,惊喜出现,嫁接的树码竟长出嫩芽,像婴儿的小脸一样可爱,枣树的“换头术”真的变成现实。
自从被施了“还魂大法”,生命中的潜能被彻底激活,枣树似乎拥有不竭的力量。稼接的区区十二个生命通道,已难于释放它那似火的激情,“九阳真功”到了呼之欲出的地步。树身上随便探个头,那就是一枝的风景。无处发泄,就在根部化身千手观音,攥紧无数的铁拳,任你是坚硬的砖地,照样给捅个窟窿。没过多久,那接活的“三头六臂”便郁郁葱葱,并且开了不少芳香的枣花。这倒是大出我的意料,看样子,当年收枣不成问题,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
只是这样的“速成班”,根基不牢,难免会发生意外。几场风雨过后,有的枝干身首异处。就在我惋惜之际,情况有了变化:断裂处,新的生命破壳而出。难以置信,枣树的再生功能是如此强大,我简直要顶礼膜拜了。置之死地而后生,枣树的成长是最好的诠释。
三棵树的故事给我以启迪:生命的力量是强大的,一息尚存,就不要放弃希望和梦想。只要心中有太阳,就一定会看到明天的辉煌。
树娘
有人问我:娘是什么?我想了想回答:娘是一棵树!且还给她起了一个很别致的名字——树娘。
俗话说:水有源、树有根,是娘把我带到这个世界的,我是娘身上的一粒芽苞,在春天中萌生。更确切些说,我是一只蝉,在娘腹中孕育,破土的一刻,攀附着娘的躯体,在呵护中完成蜕变。我吮吸着娘的汁液,享受着娘的爱抚。我天生的乐观,树娘就是我的舞台,唱歌是我的专长。只要生命不息,我就一直歌唱,歌唱美好的世界,歌唱幸福的生活。
是的,娘是一棵树,一棵遮风避雨的大树,而我就是枝杈间巢穴里的那只小鸟。暴风雨来临时,她用温暖的怀抱庇护着我,而自己却被浇得遍体鳞伤。女本柔弱,为母则刚,灾难面前,她激发出生命中的坚强,只是为了子女的安康,这就是爱——天地间最伟大的母爱。
树娘是我成长的摇蓝,也是我生活的天堂。炎炎烈日下,她张开伟岸的身躯,撑起遮天的巨伞,洒下一片林荫,为孩子送去三伏天的清凉。传说桃树能避邪,内心深处,娘就是我的护身符,再大的磨难,哪怕是洪水滔天,只要抓紧母亲的手,你就一定会安全地渡过难关。
娘是一棵圣诞树,孩子的节日只有母亲知道。她就像天使,给子女送来吉祥和祝福。娘的祝福是天下最美的圣诞礼物,它的价值,也只有做儿女的才会明白。
曾有那么几年,我去远方求学。那段日子,感觉自己特别无助,孤独地在天际徘徊,却始终找不到那棵落脚的树。无树可栖的我迷失了方向,茫然走在精神的荒漠,天地之大,竟无我的容身之所。此时的娘和我一样,日头升了又落,娘在村边站成了一棵消息树,默默地向着远方眺望。
日复一日,年轮渐老,当我这衍生的子根长成参天大树时,娘却退化成一株弯腰驼背的歪脖老槐,苍老的树皮瘦骨嶙峋。在夕阳的余辉下,她踹珊着脚步,面对瑟瑟的秋风,关心的却是我冷不冷。这就是娘,什么时候也牵肠挂肚的母亲。
其实,娘也有过春天。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她也曾满树繁花,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朝气,婀娜的身姿、娇嫩的肌肤,简直就是世上最美的风景。娘是天下最漂亮的女人,我始终这样认为,到了什么时候也是这样,世上只有丑陋的子女,哪有丑陋的母亲。
吸收二氧化碳,释放氧气,树娘总是把困难自己消化,却把享受留给孩子。鲁迅先生有句名言:我好像是一头牛,吃的是草,挤出的是牛奶。而娘无疑就是那头任劳任怨的老黄牛,为了子女的幸福,甘愿榨干自己的最后一滴血汗。这就是人间大爱,无私付出而又不求回报的,世间恐怕也只有娘了。
娘是我的根,是我生命里的常青藤。有娘这棵大树,我生活的天空永远是绿意盎然。
李老师很有功底,期待更多精彩。祝流年写作愉快。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逝水流年文学社团精华典藏!
感谢赐稿流年,期待再次来稿,顺祝创作愉快!
看着作者笔下这些树木的万物轮回,我想起了前几年去的吴哥窟塔普伦寺。昔年的繁华庙宇早已变为倒塌的废墟,可不知何来的种子却在乱石中埋下,最终破土,成长为参天的巨树盘踞在了废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