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孙宝兰和婆婆改善关系源于一场意外。
　　 那天，她带着老二路生在外边玩儿，路生忽然闹着要吃东西。她去村里的小卖部买了一袋瓜子，路生吃了几个还是接着吵闹，当时正好走到婆婆家门口，她用早就偷偷配好的钥匙捅开了婆婆家的院门。
　　 房门没关，从里面传出了声音，原来婆婆在家。孙宝兰本想悄悄溜走，但是奇怪的声音让她掀开了里屋的门帘。只见婆婆仰面躺在炕上，一个男的正趴在她身上使劲运动，那声音就是婆婆嘴里哼出来的。
　　 婆婆微闭着眼睛，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孙宝兰以为是公公回家了，遇到这种尴尬场面她想马上逃离，但是刺激的场景让她不由得又多看了两眼，她发现趴在婆婆身上的并不是公公。公公常年在外面打工劳累，瘦骨嶙峋的，现在这个男的却是个胖子。发现了这个秘密，她索性不走了，嘴里嗑着瓜子，饶有兴味地欣赏着眼前这难得一见的场景，这可比看日本A片真实多了，看得她一股燥热在心里翻腾。
　　 婆婆他们两个人十分专注，没有发现床前已经站着人，若不是路生说话，看样子一时半会停不下来。
　　 “妈妈，奶奶在干系？”
　　 听见有人说话，婆婆一下睁开眼睛，发现儿媳妇正抱着孩子站在床前，她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一把将身上的男人推了下去，赶紧拉过旁边的被子盖在身上。那个男的翻过身来，原来是村长周海福。他抬头看见孙宝兰站在床前并没有惊慌，甚至过了一会才慢慢腾腾地穿衣服。穿好衣服他又点燃一支烟，还逗了一下孙宝兰抱着的路生才出门离去。
　　 如果论家族辈分，周海福应该是公公周海江的堂兄，伦理上是婆婆的“大伯子”。按传统礼节，大伯子和弟媳是最严肃的亲属关系，俗话说“宁可在叔公腿上坐，也不从大伯子门前过”。虽然周海福不是公公周海江的嫡系堂兄，必定是尚未出“五服”的兄长，现在大伯子却把弟媳妇给上了，孙宝兰感到可气又可笑。周海福在村里的外号“大叫驴”，据说他和村里的很多女人有染。他甚至恬不知耻地公开说，他干这种事是“扶贫”，也是为了“维护治安”。扶贫是帮助那些男人在外打工，守在家里“性贫困”的女人，“维护治安”是省得那些整天想男人的女人到处乱搞发生治安事件。搞来搞去，他竟把家族中的弟媳妇也给拿下了。
　　 “他爷爷一年到头不回家，我也是个女人……”婆婆红着脸小声说道。
　　 “我也是个女人，而且是比你年轻的女人！”
　　 “你想学贵了不会打电话让他回家？”
　　 “今天回来明天回来，谁来挣钱养家？”
　　 “你可以去找他。”
　　 “这两个孩子怎么办？”
　　 婆婆犹豫了半天，最后无可奈何地说：“我给你看着吧。”孙宝兰的心里一阵暗暗高兴。
　　 公公婆婆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周学富，二儿子就是孙宝兰的丈夫周学贵。两个儿子家都生了两个男孩，周学富的两个儿子叫春生和秋生，周学贵和孙宝兰的两个儿子叫麦生和路生，四个孩子年龄相差无几。婆婆对两个儿子声明，她劳累了一辈子该歇歇了，谁家的孩子她也不给看。不但不管看孩子，公公常年在外打工挣的钱两个儿子也不用指望，除了每年过年给孙子每人一百元压岁钱，平时她一分钱也舍不得拿出来，连孙子们的零食都不给买。现在她手里有钱，土地承包出去也不用下地干活，每天和一群老头老太太在村头跳广场舞，跳来跳去，竟然把大伯子跳到了床上。
　　 现在婆婆被孙宝兰抓到了把柄，不得不答应给看孩子，孙宝兰想到很快就可以外出打工挣钱，心里暗暗高兴。
　　
　　 二
　　 其实，孙宝兰和丈夫周学贵干这种事也被人看见过，而且是被警察发现的。
　　 那是他们跑大货车搞运输的时候。
　　 他们两个人都办了大货车驾驶证，承包了一辆大货车，没日没夜在公路上奔忙。那时候孙宝兰的弟弟还没有结婚，他们把麦生送到姥姥家。只要有活干，他们从不让货车停下来，两个人轮流驾驶，一个人开车另一个人躺在后面睡觉。毕竟是年轻人，再忙再累也不会忘了那种事，遇到路面宽敞车辆较少的地方，有时候他们会停下车来潇洒一次。
　　 有一天，孙宝兰正在后面睡觉，周学贵把车停下来捅醒了孙宝兰。几年的夫妻从眼神中就能读懂对方想干什么，孙宝兰马上脱下衣服，学贵立刻趴了上来。汽车里地方狭小伸展不开身体，两个人只能将就着亲热，正当他们草草收场的时候，车窗被敲响了。
　　 “穿上衣服，马上下来！”车窗外站着身穿警服的警察！
　　 两个人慌慌张张穿上衣服，学贵赶忙把驾驶证递给警察：“这附近没有禁停标志。”
　　 警察没有接学贵的驾驶证：“我们不是交警，跟我们走一趟吧。”警察把他们带到了派出所。
　　 讯问很简单，派出所把他们分开问话，核实双方的关系，对方的姓名年龄，家庭住址，家庭成员姓名等等，一会工夫就把他们领到同一个房间。一个领导模样的警察一个劲给他们道歉，说是误会了，把他们当成了卖淫嫖娼。
　　 一位年龄较大的警察给他们端来两盒饭，又倒上两杯热水，让他们坐下吃饭。吃饭的时候，老警察和他们开玩笑：“夫妻俩想亲热也要找个房间哪，老夫老妻的还玩什么车震。”
　　 学贵苦笑着说：“不瞒您说，我们已经一个多月没进过房子了。”说得老警察一个劲感叹：“理解，理解。”
　　 他们的第二个儿子就是那次“车震”的收获，所以起名“路生”。后来大货车在路上出了车祸，他们两个人没怎么受伤，车却报废了。大货车是承包来的，保险公司的赔偿都给了车主，他们提前交的承包费车主也不再退给他们，两个人跑运输没怎么挣钱。没有了承包的大货车，学贵只好和村里别的年轻人一样，去建筑工地干活。
　　 孙宝兰原本也想出去打工，无奈婆婆死活不给看孩子，她娘家弟弟已经结婚有了孩子，她只好守在家里。现在婆婆被抓住把柄不得不答应给看孩子，她终于可以和丈夫一样，外出去挣钱了。不是她外出打工有瘾，看着眼前虎头虎脑的两个儿子，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多挣钱，为将来儿子们上学、买房、娶媳妇做准备，这是每个农村人自古以来必须承担的责任。
　　
　　 三
　　 小麦成熟了，村里开始了麦收，孙宝兰计划收完麦子后就去找地方上班。现在麦收不用人工割麦子，联合收割机早就等在地头，付了钱马上给你收割，各户收到的都是脱好了的麦粒，由收割机负责送到家里，各户只等着晒麦粒。虽然没有什么重活，大部分外出打工的人还是要回家。今年麦收周学贵却没有回来，他让同村的人给捎回话，说是工地工期紧，他晚几天回来。回不回来倒也无所谓，晒几千斤麦粒对孙宝兰来说不算什么，只是夜间躺在床上心里麻麻的。
　　 这天傍晚，孙宝兰把晒在公路上的麦粒装好口袋码在一起苫好塑料布，回家后第一件事她要先洗洗身上的灰土。她打了一大盆水放在院里，脱掉上衣连头发带身上一块洗。这时候院门被推开了，大蛤蟆走了进来。
　　 大蛤蟆因为嘴大所以大家都叫他“大蛤蟆”，按村里的排辈，他应该叫孙宝兰“嫂子”。他进门后见孙宝兰光着上身，两眼立刻直勾勾地盯着她的一对乳房，嘴里不由得说道：“嫂子的奶子好大呀！”农村生了孩子的女性，在人前不再避讳露出乳房，给孩子喂奶时不管跟前有多少人，敞开怀就喂，大家也都习以为常。农村的老观念，大伯子和弟媳关系最严肃，小叔子和嫂子却可以任意开玩笑。孙宝兰见大蛤蟆一个劲看她的乳房，一点也不避讳地笑着说：“看着好你来吃一口？”大蛤蟆听她这样说，张开蛤蟆嘴嬉皮笑脸往跟前凑，一旁的路生不干了，他一边推大蛤蟆一边骂他：“你系大坏蛋！”惹得大蛤蟆和孙宝兰都笑了起来。
　　 笑闹够了，大蛤蟆忽然神秘地对孙宝兰说道：“嫂子，你知道学贵二哥为什么没回来吗？”
　　 “不是说工地太忙离不开吗？”
　　 “工地忙就忙他一个人？你看咱们村一块干活的不是都回来了吗？”
　　 “那他为什么不回来？”
　　 大蛤蟆四下看了看，小声说道：“学贵二哥去发廊找小姐，被公安局给拘留了。”
　　 “你说得是真的？”
　　 “千真万确！别人不敢跟你说，咱们关系好我才悄悄告诉你，你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大蛤蟆说完，贼眉鼠眼四下看了看，悄悄溜走了，孙宝兰一个人直愣愣地站在院子里。
　　
　　 四
　　 周学贵回来了。
　　 以前孙宝兰知道他要回家，提前要把肉馅饺子包好，学贵进门后马上下锅煮饺子，这次桌子上是凉馒头剩咸菜，连口热汤都没准备。周学贵从孙宝兰的脸色上已经发觉了什么，他没话找话，问今年小麦的收成，问孩子和父母家里的情况，孙宝兰都是以“哼哈”作答。
　　 晚上，等麦生和路生睡熟之后，周学贵想过来抱孙宝兰，被她一把给推开了：“说，你这几天干什么去了！”
　　 “一定是大蛤蟆那个婊子养的跟你说什么了吧？”学贵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告诉了孙宝兰。
　　 “你别管谁说的，说实话你干什么了？”
　　 “我、我、我找了一次发廊小姐……就一次。”
　　 “一次还不行？你还要天天找？谁又知道你到底找了多少次！”
　　 学贵赶忙从床底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搓板，一下跪了上去：“我、我、我实在忍不住了，没有你在身边，日子太难熬了！想回家又怕耽误了挣钱，你原谅我这一次吧。”
　　 “你难熬谁不难熬？我也是个人，我不也天天熬着吗？如果我在村里找大叫驴，你心里舒服吗？你能接受吗？”孙宝兰本想把婆婆和大叫驴的事说出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怕学贵知道后闹出什么意外。
　　 跪在床前的学贵忽然挺直了身子：“事情已经出了，你想怎么办都行。你愿意找谁就去找谁，我不干涉，想离婚明天就去民政局，大不了一拍两散！”
　　 孙宝兰号啕大哭，刚哭出一声又赶紧捂住嘴，她怕吵醒了两个孩子。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两个人必定几年同甘共苦，又有两个宝贝儿子，哪能说离就离，吵了半宿之后，两个人都妥协了。妥协的结果就是，孙宝兰和周学贵一块去工地打工。孙宝兰原来计划，婆婆答应给看孩子，她去找个工厂上班，周学贵出了这种事，她决定跟他一起去干活，亲自把他看住了。
　　
　　 五
　　 建筑工地干活很少有女人，工地的工作劳累不说，住宿就很难解决。周学贵带着孙宝兰来到工地，把孙宝兰想来工地打工的事和项目经理一说，项目经理马上拒绝。同村的几个工友都知道孙宝兰非要来工地打工的原因，和项目经理死说活说，最后不得不拿如果项目经理不答应就集体辞工相威胁，项目经理才勉强答应下来。条件是孙宝兰干活只能去卸水泥车，住宿自己想办法。
　　 如果去城里的租房，哪怕是一间小房子每月租金也不会少于两千，还要起早摸黑跑路上班。周学贵和孙宝兰一商量，一咬牙就住在工棚里，和工友们住在一起。他们在周学贵的床边加上一块窄木板，外面挂上布幛子，就成了两个人的空间。工友们虽然不愿意，同在一起干活，工友间的情义还是有的，不过给他们约法三章：夫妻俩在一个床上睡觉，大家都是成年人，会发生什么心里都明白。工友们跟他俩约定，吃完晚饭一个小时之内是他们的时间，工友们出去遛弯，他们关上门想干什么干什么，等工友们回来睡觉，他们不能再搞出别的动静影响大家休息。
　　 周学贵和孙宝兰就这样住了下来，开始了夫妻打工生活。
　　 项目经理真的安排孙宝兰去卸水泥车，给的是计件工资，每卸一袋水泥五角钱。水泥每袋一百斤，每吨二十袋，水泥车一般拉二十吨四百袋水泥，全部卸完后工资二百元。卸水泥车并不是扔下来就完，还要上垛码好，上水泥垛要走高高的跳板。孙宝兰体格健壮，开始她一次扛一袋水泥，后来她让车上的人一次给肩头放两袋（水泥车有跟车的人帮助往肩上放），头几次走在颤颤悠悠的跳板上还有些胆小，后来习惯了就像走平道一样。每天来一车水泥她卸一车，来两车卸两车，有时候来三车水泥她也一样卸完。她头上蒙着一块布，浑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嫌戴着乳罩勒得慌，干脆不戴乳罩，把衣襟挽扣系在一起，半敞着任凭两只大乳房半隐半现。
　　 工地上的人都十分佩服这个能干的小媳妇，连开始不愿意用她的项目经理都挑起了大拇指，因为卸水泥车的活根本没人愿意干。很多时候，她每天的收入比学贵的工资还高。学贵看自己的媳妇天天如此卖力气干活，自然十分心疼，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他又没时间去帮忙，只有每天下班后孙宝兰洗澡的时候，他负责在门外给站岗。
　　 刚开始孙宝兰一个人占着洗澡间洗澡，工友们还有怨言，后来看到孙宝兰干活如此辛苦，也都主动让着她。孙海兰洗完澡出来，立刻恢复了本来面目。她本来是个十分漂亮的女人，高高的个子，粗壮的身材，圆脸盘上浓眉毛大眼睛，瀑布般的黑头发，显示出一种健康的美貌。每当她从洗澡间出来，站在远处的很多工友喉头都是一动一动地咽唾沫。
　　
　　 六
　　 再苦再累也泯灭不了年轻人的天性，周学贵和孙宝兰隔三差五就要利用一下工友们给留出的机会。这天，周学贵见白天只来了一车水泥，估计孙宝兰不会十分劳累，吃完晚饭等工友们都走了之后，他把孙宝兰拉到了床上。两个人拉下布帘，脱了衣服，很快就进入了境界。孙宝兰干活不输给男人，干这种事也很放得开，发出声来高声大嗓，吓得学贵一个劲捂她的嘴：“你小声点，外面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