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腊月的河谷(随笔)
腊月的河谷,出现了美轮美奂的雾凇景观。河柳的枝条璀璨、洁白、婀娜,风情款款,仙袂飘飘,广舒盈怀。雪花唯美、坚强、傲骨、冷艳……伊水清澈,河岸白雪皑皑,雾气朦胧,令人仿佛进入了仙境。
地上的雪洁净、纯白,让人舍不得下足,怕破坏了这美得迷幻的画卷。辽阔的河谷,寒风依然凛冽,伊水河畔显得有些寂寞、清冷。河谷岁月清浅,有时忧伤,有时欢喜。心头种暖,拈花一笑,在寒冬里散发幽幽的暗香。日子总有太多的不如意、不完美,痛并快乐着,我的深情珍藏在灯火阑珊处。
人生难得有晴天,过往也罢,得失也罢,时过境迁,最终归于平静。经常怀念一些旧事物,比如小时候村口的三棵老榆树,现在长成需几人合抱的大树。还有村口附近的小山沟,透明的溪水依然哗哗地冲击沟底的水渠,发出很大的回响。村东头老伯家的土房子还在,足见其质量很好。故乡的回忆里大雪纷飞,田野白茫茫一片,南坡的冰溜子长得有十米左右,有的地方形成了冰川起伏的样子。远方的人微笑着向我走来,而我却在风中凌乱。在外漂泊已久,更像是一个外乡人。
想到雪,膝关节有些隐痛,雪坡地泛着微微寒光。冬日的光阴苍白,令人心动的事物越来越少了。在河谷,冰天雪地,天空明净高远。在伊水之内,云烟之外,是无法言说的淡淡幽伤。一棵云杉树,以高昂的姿态,守望着山谷的无声岁月。一条蜿蜒的小路,是谁的来路,又是是谁的归途?
月色朦胧,雪花保持慈悲、庄严的神态,从深邃的天空缓缓飘落。你一边默念远方的故人,一边安享孤独的怅惘。你是安静的,也是执着的,而月色愈加昏暗。心中的琴弦,变得轻盈且无力。始终没有说出那句话,回忆只是回忆,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呢?远方遥远而亲切,那些流逝的故事真实又恍惚,还有那越来越空寂的偏僻小村庄如雪沉默……
在大雪的夜晚,你有所期待。大雪掩盖了一切,包括你淡淡的愁绪。伊水还没有封冻,你抓一小把雪,捂一捂热,洁净的雪团融化成冰水,凉透了手心。大雪还在飘舞,灯火晕黄,大地需要留白。你仰望黧黑夜空,分不清是雪花在飘,还是白色的羽毛在落,亦或是白蝴蝶在飞……以纯洁之心仰望,凝视一朵朵雪花落入掌心,让两手不再空空。
榆树、柳树、梧桐树、白杨树……在雪中静默,在风中晃动。时间在冷色的宁静中流逝,雪屋上成群的白鸽子,飞起、盘旋、落下……这苍白、生动的世界,充满鸽哨的幽幽回响。到处是明亮,到处是沉默。有无数的念头闪过脑海,到最后却不知所云。下雪的时候,不自觉想念一个人,想她模糊的纯美笑颜,仿佛过去了多少年,她还是雪国的女儿,冰雪聪明,不染尘埃……
腊月的天气,时晴时阴,冷暖爱恨,变得越来越简洁、明晰。白茫茫的大地,给我白色的无穷想象。旷野冰天雪地,光秃秃的树木在北风中抱团取暖。到处是看不到尽头的雪,到处是充满寒冷的沉寂。雪山起伏,落日苍茫,一颗心随寒风动荡不休。
白色的天鹅,青色的湖水,周围雾气朦胧,草木披上晶莹的雾凇。这滴水成冰的天气,有一种雪地狂奔的冲动。故人还是没有消息,梧桐树的最后一片叶子也随雪花轻轻飘落,仿佛在追忆什么。在雪地漫无目的地行走,眼里都是虚无的白,也许走不动的时候,脚印渐渐消失了,春天也该来了。
年底了,游子仰望家乡的方向,心变得更加纯净。故乡的影子,隔着漫天大雪,喊一个人的名字,名字在山谷回荡。是谁在守望河谷、雪山、伊水?你看到了什么幻象?是冷冷的角落还是生锈的门锁?是温馨的灯光还是寒凉的月光?你用雪擦除诱惑和伪装,看到黑头发里长出新的白发,看到落叶在腐朽草根在复活,还有青春在沉沦虚荣在枯萎……这被遗忘的山谷、戈壁、草原,向往自由的人,虚度着更多的光阴,却始终没有离开这里。在辽阔的河谷,生活和理想总是难以真正取舍。
雪后,一些东西无迹可寻。对着旷野哈一口气,仿佛看到昨天、今天、明天的梦境。白云有些落魄,让蓝天的底色显得杂乱。岁末临近,情绪越发的沉默、无声。这个时候,该冷的地方都冷了,除了雪花还是雪花,空气中流淌着一些被忽略的恻隐之心。表情还是行色匆匆、沉重,河水清澈,几只麻雀快速飞过河岸,消失在白色朦胧的雾气林中。
中午的阳光和暖,周围宁静。小巷很长,弯弯曲曲,看不到尽头。天冷路滑,小巷行人稀少。阳光照在墙面上,照在老人憔悴的面庞上,很久很久。老人的眼睛里,含着暖阳般的慈悲和白雪般的寂静。阳光真好,听不到雪落的声音,听不到敲门的声音,仿佛不知春秋,不知远方,进入秘境。
沿着伊水,寻找昨天的痕迹。四周是空荡荡的感觉,脚步虚浮、缓慢,干净的雪压着石头,还有野草。寒霜保持坚韧、沉默,风被风吹着,天色迷蒙,落日渐渐涣散,看不见的羽毛在尘埃中漂浮,无法理解。我们原本不同,却又何其相似、何其孤独。内心空虚、柔软、荒芜,对着山谷呼喊,想激荡出暗藏的春意……我和你的影子,站在桥头,等待迟来的雪花安然枯萎、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