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暖】过年(散文)
上坟回来,就要开始一年一度的拜年大会了。我们那边每年大年初一,村里的晚辈都要挨家挨户去给村里的长辈拜年。辈分长的老人,初一一大早吃过饺子,就坐在家里等着一波又一波的拜年大军,来给自己拜年。拜年也是分波的,一般都是自己院的组成队伍,男人和男人一队,女人和女人一队。从村东头挨家挨户拜到村西头,好在我们村不大,用不了多久都拜完了。父亲和叔叔大爷在前面走,我们小辈的在后面跟着。每到一家,由最年长的大伯带头说拜年的吉祥话,这时长辈都会说:“不拜了,先攒着。”这其实就是一句客气话,边说边给大家伙递烟。大家热热闹闹地去到家里,老人比任何时候都开心。小孩子去,就为了跟着玩,顺便收些瓜子花生和糖果,拜上几家,口袋里就能装得鼓鼓的,全是好吃的。近些年,拜年大会也慢慢变得没有意思了。以前每到初一这天,街上全是拜年大军,现在冷冷清清的,偶尔遇到几个拜年的。这是因为很多人在外打工,过年也不回来,所以村里即使到过年,也显得很冷清。时代在发展,生活条件越来越好了,留在村里的人却越来越少了。
这几年,大年初一流行去县城太昊陵烧香。以前家里没有车,大家很少去县城烧香,现在家家户户都有汽车,出行方便,所以大年初一都去太昊陵烧香。我陪母亲去过一次,再也不想去了。那年初一,母亲说也想去太昊陵烧香,我就开车带着她去了。没想到,刚到外环就堵车了,我们绕行到西二环,把车停在西二环,然后步行去的太昊陵。人实在是太多了,进入园区的时候,根本不用自己走,后面的人都能把你挤着向前走。那天我们步行了十几公里,回来累惨了,从那以后,初一再也不想去太昊陵烧香了。我们村南边的邻村有个庙,每年初一,母亲都去那庙里烧香,每次都让我陪她去。去南边庙里还好,基本去的都是隔壁几个村的人,人不算多,也不用拥挤。一来一回步行一个小时就够了,也不至于那么累。
拜完年、烧完香,基本没事了,男人们都会聚在一起打麻将。不过以前初一这天,要走干亲家的亲戚。小时候,父亲都是骑着自行车带着我,去干娘家走亲戚。我们两家距离很远,不是一个镇的,距离二三十公里,骑自行车要一两个小时才能到。带上两篮子礼,给我披个军大衣,父亲骑着车就出发了。两篮子礼都有啥呢?两个大馍、一些油条、几封果子、一些水果,篮子就塞得满满的了。走在路上,时不时还能看到其他人掉的油条、苹果什么的。因为在长篮子里装着,路又不好,颠簸几下,篮子里的东西就可能掉出来。近些年,很少走干亲戚了,因为他们也都不回来过年,所以慢慢的就断了,最多打个电话拜个年。
初一这天三顿饭都是饺子,其实从初一到初五这几天基本顿顿都是饺子。初二、初三、初四都在走亲戚,走亲戚也是吃饺子。因此网上有个段子,说河南一到过年天天吃饺子,都吃腻了。亲戚少的两三天就走完了,亲戚多的能走到正月十几,基本从初二到十五全是走亲戚了。小孩子最喜欢走亲戚,因为不仅能吃好的,还能收压岁钱。小时候,过年能收二三十块的压岁钱,就很开心了。这些压岁钱不会全都落到自己手里,因为母亲会要走一大部分,给别人发压岁钱,最后能给留上几块钱买炮仗就不错了。
正月初五,叫做“破五”,这天要吃饺子、放炮。过完初五,就可以喝粥了,初五之前是不能喝粥的。现在过完初五,新年就走远了,该出去上班的都出发了。但是在以前,过完元宵节,年才慢慢走远,直到二月初二,新年才算过完。
正月十五元宵节,也是一个很重要的节日。首先贴的年画只有过了元宵节才能揭掉,要是在十五之前年画掉了,还要再粘上。元宵节,南方喜欢吃汤圆,我们这边不太喜欢吃汤圆。每年元宵节,父亲只会买一点儿汤圆,在吃晚饭前先吃上几个汤圆,然后再吃晚饭。元宵节最重要的仪式,是挑灯笼。小时候,很少买灯笼,都是自己做的灯笼。找一个萝卜一切两开,把里面挖空,塞上棉花,倒上机油或柴油,一个自制的灯就成了,叫做“呼闪灯”。父亲会买上一些小蜡烛,元宵节晚上,每个门口两侧都要点上一支蜡烛。除了门口,水井上、风箱上,也要点上蜡烛。傍晚还要上坟,给先人烧纸、送灯。过完元宵节,第二天就开学了。小学的寒假,都是从腊月十六放到正月十六。这时学生开学,打工的也都会外出。只有二零二零年,由于疫情原因,单位放假到二月初二才复工。上班以来,从来没有放过这么长的假,在家待得很无聊。外出打工的也都没法出去,那一年,村里的人格外多。
开学两周多,就到了二月初二,二月二在我们那是一个重要的节日。这一天,要吃煎的馍。煎馍就是把绿豆芽拌面,搅成糊糊状,放在油锅里煎熟。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不舍得买绿豆芽的,就用萝卜切成细丝煎馍。现在虽然条件好了,但是这个习俗一直没有改,每到二月二,家家户户还是都会煎馍。过完二月二,新年才算过完。
都说现在过年没有一点儿年味,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现在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就是觉得没意思。感觉现在过年跟平常没什么区别,刚过完初一就觉得年走远了。小时候,虽然日子苦点儿,但是逢年过节,都觉得很开心很有意思。
可能就像父亲说的那样吧:“过年就是过钱,小孩子开心,大人烦恼。”
现在,年味越来越淡了,有时甚至不想过年,唯一值得开心的,过年时一家人可以团聚几天。一年到头,从年头盼到年尾,一家人才能相聚。过年就是相聚,也许过年的意义就在于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