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山·根与魂】【流年】那色峰海(散文)
正午的阳光铺遍山峰,仿佛变戏法,一切都蓝了起来,蓝得分出了层次,蓝得使我灵魂出了窍。
有那么一瞬,仿佛我身临大海,站在一只大海龟的头上。大海里所有的鱼,连平时不多见的海豚、海星、水母、鲸,在蓝中齐刷刷地冒出头来,像举行盛大的仪式欢迎我的到来。待我换一个角度,背着阳光,似乎又身临笋海,一个个胖乎乎的笋头,一个挨一个探出头来,打量着这个神奇的世界。起风了,头顶上一团云随风飘来,遮住太阳,眼前的一切又变了模样。呼啸声中,仿佛一个个鲜活的远古战士复活了,身披铠甲,头戴铁盔,正排兵列阵,接受将军检阅。而我真的像一个将军,全身热血沸腾,伸出双臂,拥抱这些勇士。
我终于缓过神来,站在山顶,山脚下就是大补懂村,一个彝族村寨。我是踏着木质栈道上来的。爬到山顶,是一个观景台。我脚下的山,四面八方都是这样耸立的山峰,密集万里。往近处看,山峰一侧,殷红岩壁直冲云端,突兀的峰石,似剑,如刀,如帛,如矛,如盾;山峰彼此紧挨着,像是互相取暖,又像是互相亲近。峰形状各异,有的像猴王打盹,有的像老猫卧眠,有的像老鹰展翅,有的像雄狮怒目,有的像佛祖打坐,有的像远古宝塔;往远处看,山峰如林、如浪,跌宕起伏,连绵不绝,无边无际,叠嶂磅礴,雾气袅绕,气势万千,恢宏雄浑,壮美俊美秀美。
如果天真是一顶倒扣的蓝色大锅,那么这些密集山峰就是支撑大锅的青色“千斤顶”。这个时候我是清醒的,我太渺小了,在它们面前,连个小蚂蚁都算不上,甚至连一粒沙的作用都不如。我唯有感叹,大自然鬼斧神工,造物如此神奇诡异。
徐霞客旅游贵州兴义万峰林后留下的名言叫“天下山峰何其多,为有此处峰成林。”我认为用来描绘大补懂方圆百里更合适,更恰如其分,彝族人家给它们取了一个诗意的名字,那色峰海。我很喜欢,不知念了多少遍。我想,即使最好的画家也勾勒不出如此美轮美奂的峰林景致。
来到大补懂村子的时候,我们坐下买凉粉吃。卖凉粉的彝家妇女说,那色峰海属于曲靖市罗平县旧屋基彝族乡,我们大补懂村子是一个纯彝族村,其实呀,山峰掩映着五十多个村落,这里不仅仅有彝族人,还有苗族、布依族和汉族呢。同行的一个摄影师低声对我说,这里民族风情浓郁,素有“三拜”:自然崇拜、图腾崇拜、祖灵崇拜;有“六祭”:祭山、祭水、祭火、祭牛、祭五谷、祭寨门的传统。我问他,大补懂是什么意思?他笑道,你问对了,我来过几次,这是彝语,你当然不明白啊,“大补懂”原名“薄夺克”,“薄夺”与“补懂”音近,渐渐叫成大补懂,意思是大山上的美丽人家
我称赞彝家妇女做的凉粉好吃,她说好吃再来一碗啊。我笑笑,说那色峰海的意思应该是很美,她点点头说,不错,那色峰海是我们当地彝族人叫的,意思是“天下最美峰林,世界山峰之都”,说完又说,山外有山,就如你们说的人外有人。我一愣,不愧是美丽人家长大的,胸怀如山,说出如此哲理话。是的,山与山不同,人与人不同,各有其美,各有其长。我赞了她,她又赞扬我,彼此包容,满地生温,一腔的好心情。出来玩有时玩的就是一个心境,不仅领略秀美绮丽,享受大自然的丰富馈赠,也收获了彝家人热情好客、淳朴善良、心宽似山的品性。
此时正是春节期间,春意早早融入山峰。峰与峰之间狭窄地带,黄灿灿的油菜花开正旺,像一条条金黄小溪奔流戏耍,时而奔腾直下,时而迂回盘绕,时而涟漪起伏,时而隐入山峰之间,又从另一山峰之间冒了出来。山峰间孕育的灵气温润滋养着这些金黄,隐隐约约间,有养蜂人像他养的蜜蜂一样忙忙碌碌与金黄中。难怪这儿的蜂蜜那么地道,懂行的人都会来这儿购买,或自用,或送亲朋好友,或作药引。
山峰淡雾中,一条银色长带缠绕其间,亮晶晶的,或系于这峰山腰,或系于那峰山脚,有的甚至从山顶飘过,然后不断延伸,穿过峰林,蹚过村庄,越过乡镇,直达县城。这“银色飘带”就是大补懂通往外界的生命线,大山里与县城因此不再隔绝了,连起来了。“隔绝”没有生门,是穷途,是自生自灭。“连接”是一个有生命的词,意思是“活”,连通“仙境”与人间,连通信息,联通财富,联通命运,中华民族一家亲,生生不息,兴旺发达。
政府把路修通了,我们彝家人种的土特产品也卖得出去了,一身彝族服饰的妇女笑着说。她红扑扑的脸庞挂着酒窝,阳光下甚是好看。旁边一位彝族老乡悄声说,她呀,大儿子刚买了小车,还是充电的。小儿子去年考起了大学,政府还给了扶持经费。她逢人就说,政府修的路就是彝族人家的幸福路。
停车休息区,几幅大大的警示语很醒目,上写“生态美促振兴”“生态美、产业兴、村民富”,彰显了当地人民的认识高度。人们认识到良好的生态环境适宜人类居住,大补懂村子与停车休息区中间,有一猕猴出没区,是孩子们的最佳去处,视线好时还能看到白腹锦鸡与豹猫等罕见野生动物。与彝家老乡聊起来得知,曾经,生活在这儿的彝民苦不堪言猕猴出来毁坏庄稼,人与猴的矛盾十分突出。后来村里组织喂养,人们保护意识越来越浓,渐渐的这些野生动物回归,慢慢多了起来。山里人家很懂山潮水潮不如人来潮,人来了总要吃喝行走吧,只要消费就有收入。
在大补懂村子走了一圈,干干净净的,垃圾都丢入了村口的垃圾箱。房前屋后,路边路角,栽上了葱蒜、莲花白、香菜,绿油油的。埂子上一蓬蓬迎春花与地里的油菜花竞相绽放,连村子也晕染了淡淡的金黄。四周的山峰安静相望,默默守护着大补懂村。是的,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保护好生养自己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一花一世界,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爱护自然落到实处,培根铸魂,“美丽资源”才能生长成“美丽经济”,端起了“金碗”,也端起了饭碗,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无愧于子孙后代。
我懂了,那色峰海是活的,有生命的,更是有情感的。护其一点点,回报万万千。
我是带着遗憾离开那色峰海的,我还想看更多时候峰林的景致:晨曦微露云雾袅绕时、夕阳西下时、细雨纷飞时;看更多属于大补懂村的一切:看淳朴的彝家人,看大补懂村变更加美好的未来。
不过细想顿悟,遗憾可以弥补,那色峰海,我还会来的。

银白色的飘带在山峰林中穿梭,那意义不一般。
谢谢老弟,遥握问安!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逝水流年文学社团精华典藏!
感谢赐稿流年,期待再次来稿,顺祝创作愉快!
问候老师。记着,等我去曲靖一起看美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