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篱】白色铃兰花烂漫开(散文)
白,纯洁无暇的白,也是生命里难得的色彩,让我看到了生命的坚韧和顽强。我尤其爱着铃兰花的白,那种白,带着柔和的气质,仿佛可以穿透坚硬。第一次见,我叫她是“栀子花第二”,尽管形象不一样,但我还是感觉颜色惊人的相似。
去年三八节,小雨连绵风不停,天气乍暖还寒,单位组织女职工来到旅游度假圣地——铜陵永泉小镇踏青。小桥流水人家,江南特有的味道,入目走心。景点依山貌地势而建,漫步其中,时时闻鸟语,处处听泉声,肆意绽放的映山红扑面而来,仿佛置身桃花源,没有精雕细琢,大自然的美在这里到处可见,是寻常见,是轻易得。谁能想到,它的前身是一座废弃的矿山。这是风景的蝶变。农民企业家杨树根先生筹集资金15亿元,20年如一日在这座废弃矿山上,耗尽心血,倾力打造,才有了如今的集养生文化、建筑文化、餐饮文化、生态文化于一体的旅游度假小镇。
亭台楼阁,徽派建筑,老砖小瓦,风雅宜人,难得眼缘。拾级而上,山顶上芳草萋萋,一片青绿中,几株铃兰花,嫩绿色缎带似的纤细的身姿在风雨中摇曳,看着她娇弱的身躯,我为她担忧,不禁回眸多看了几眼,在接受风雨的洗礼后,寒风抚动着花苞,铃兰花愈加洁白无瑕,让我看到了生命的坚韧和顽强。
白色,没有红色摇曳,却是别样的风味。我忍不住要对这无瑕的白来一番致敬。
第一次觉得白色是那样的冰冷。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病床,生硬而冰冷,只有身体的痛苦让自己觉得还活着,痛苦似乎屏蔽了所有的温暖,身体愈加冰冷,整个人就像掉进了冰窖。从小害怕吃药打针,老远看见医院就会害怕得大哭,没曾想有一天要住进医院。于是对白色多了一点恐惧,甚至有时候白色会洇漶成一片。
人这一生,最不想去医院,可是医院却是挽救人生命的地方,多少没有希望的人在医院获得新生,又有多少人四处求医问药最终还是离开这个世界,新生与死亡是永恒的话题。白色的存在,尽管不为人喜欢,但那是呵护生命的最美颜色啊。
2005年,高考结束后几天,我因身体不适不得不住进医院,从来没有流过眼泪的父亲,为我拭泪了,在那一刻,我深深懂得为人父母,真的只需要自己的孩子健康快乐就好。看着父亲流泪,我心里是愧疚的,为什么要生病呢?活蹦乱跳的年纪,花一样的人,怎么就生病了呢?那时的我,无法接受命运的安排,承受不了生命之痛,只恨命运不公。我的心虽然在流血,眼里却没有泪。躺在床上整日不说话,好一点了也不出病房,只捧着书看。那种对未来的彷徨和无望,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现在想起来我的表现只会让关心你的父母更加担心,更加难受。
其实,这是我第一次经历卧床的痛,比起那些一年几次倒在病榻上的人,我就是被蚊子蹬了一脚而已。
我只想安静,我的室友却是爱热闹的。病房里还住了俩人,我的左边是一位30多岁的姐姐,右边是位70岁左右的奶奶(熟悉后,我就这样称呼她们了)。姐姐很爱笑,每天晚上回家睡觉,第二日再来。我住进去的第三天,体力恢复了,可以自己下床上厕所。回来后,刚坐到床上,她看见了,一定要我陪她打扑克牌。我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感兴趣。我准备躺下,她就拿着椅子和扑克牌坐到我的床边,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母亲也在旁边附和,我不好拒绝。不得不说,打扑克是一项快乐的项目,我的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都说住院的人需要安心静养,可是充满活力才是人的天性啊,拥有一颗健康的心才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后来几日她一进来,就问我可好点,我甚至每天期待她的到来,望着门口,能够早日出现她的笑脸。从每日的医生的查房,我听出了姐姐肾脏不好,不能吃盐,没了盐,丝毫不影响她把生活过得有滋味。
几日后,我出院了,病房的门口,她浅浅的酒窝,就像绽放的铃兰。尽管她的脸上血色不多,泛白,但那种白,不是苍白,而是纯洁的白,毫无抑郁的颜色,我相信她一定会在脸上开出铃兰一样的花。
我的比喻不敢告诉她,我所见的铃兰花是从一片废墟上长起来的,它的身体复原了,好多了,不是废墟。但他就是重生的铃兰花。
前年,病魔再次来袭,我又一次被打倒,躺在医院的床上断断续续呻吟了一夜,庆幸隔壁床的病友晚上回家住,生病时狼狈的样子,只有自己知道多么不想让别人看见。病魔是多么的凶狠,病来如山倒,经历的人才知道,没有一点夸张。也许是自己身上的痛觉神经过于敏感,护士扎针的时候,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扎疼了吧,我轻点啊。”白衣天使的声音,多么的温柔,痛苦也少了几分,只是自己知道是为自己不堪的身体状况。
第二日,“看到”了我的室友,看起来瘦瘦的一个女孩,大概20岁的样子,她从进来就戴着顶帽子,帽子上一朵小小的铃兰花,她戴着口罩,一直没有摘下,所以我没有看见她的长相,她好像也没有向我这边看。倒是我躺在床上太无聊,不自觉地看向她,纤细的手,不停地在写,密密麻麻地做了很多笔记,是个爱学习的孩子,怀揣梦想和希望,多么美好。她打了一瓶点滴,医生查过房就走了,看来她过一两日就可以出院了,而我从昨夜住进来点滴就一直没停,“你还要几天,不要着急啊。”护士见得太多,安慰起人来很贴心。急又有什么用呢,这点我当然知道,听护士说我的室友是个医学生,在准备考护士。“也许以后你们还是同事呢!”我在心里祝她好运。
我把这个女孩看成了一朵花,一朵含苞的花,真想掐一下她的花瓣,表达我的爱。她在白色的病房,也要孕育着自己的理想,为的是走出病房,要把自己开得紫紫红红。
晚上,我来到阳台,看着黑暗笼罩的这座城市,华灯初上,渐渐璀璨,谁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在看什么。回忆起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我慢慢懂得苦难的意义是让人更加珍惜,时间、亲情、生命,花开花落,角落绽放的一朵小花,石边斜生的一株新绿的小草,我学会了珍惜我所热爱的一切。
无论前方的路途如何,我心怀美好,自带芬芳,相信春日可期,一切皆能如愿,就像昨夜电闪雷鸣、狂风暴雨,我知道山顶上的铃兰花,接受风雨的洗礼后,生命的芬芳更加洁白烂漫。
对不起,杨树根先生!偌大的景区,风景多样,秀丽无处不在,我偏偏关注万千风景中的一抹,不是我不喜欢繁华,而是我想把白色的铃兰花读懂,读出她自带的气质和内涵。铃兰花,就像一道题目,打开了我对人生病痛的思考,但愿铃兰花的花语花意并非是我写的这些,读花语,几乎都可以用“美好”来表达,我不想深究,惟愿美好如花,让我们的人生无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