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篱】我眼里的美(散文)
昨夜那一场细碎的春雨,来得有一点急切。树上缤纷的花,经不起雨热情奔放的拥抱。在清晨的公园里,各种颜色的花散落在地面上,依然是以美的姿态,铺排呈现。只不过长在树上时,花的美与枝叶交融在一起,彰显着生动与鲜活。此时散落在地上的花,则是一种凌乱的美,是凌乱而有序,有序而不呆板。不觉让我想起了“零落成泥碾做尘,只有香如故”;“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这些耳熟能详的诗词名句。这样的美,在我看来是一种凄然之美,有一点悲壮的感觉。
美学里说,最深刻的美,往往是被打碎的时候才能让我们看到。的确如此。只不过美的形态有所改变,而且更让人对美有了深刻的认知。
在春天,美总是无处不在。不,在任何时候美都是无处不在的。美,是一位神奇的魔术巨匠,她能千变万化。
当读书时,我们会发现,在文学家的笔下,美是一行行文字组成的一篇篇诗词歌赋。叹咏诵赞,字字玑珠,能让人沉浸在其中而流连忘返,从而获得美的感受和美的陶冶。我们接受文学的审美,为了我们今后的生活,生活离开了文学,就会露出苍白的颜色啊。
当欣赏一幅画时,我们会发现,在画家们的笔下,美会被具象在一定的画幅之内,而其意境之美却无可限量。画框之内的美可视见可触摸,而画幅之外的美,则悄然存在于每个人的心境和悟性之中。观察生活,真正懂得生活应该在生活之外,吃饭睡觉,谁都会,但不算懂得。怎样把生活的精彩提取出来,放进自己的审美画框里,那才是真本事。
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去寻找共鸣。我们会发现,美是那一串串跳跃着的音符,美更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感。乐声起伏,时而轻柔婉转如行云流水,时而慷慨激昂似电闪雷鸣。于是心海里的浪潮,也会跟随着乐声,起起伏伏。就像赶路,如果只剩下脚步的重复,能不疲累吗?享受生活,浪漫赶路,必须有音乐,哪怕我们只是哼了几个1234567的音符,都是有着美的节奏的。
在日常生活中,美更是无处不在。你看街边那位卖手擀面的大姐,只见她一会儿低下头揉面、压面,一会儿扬起手来轻轻地撒面,一会儿又继续擀面、切面。这一套娴熟而流畅的动作,散发着一种质朴有力的劳动者之美。有一位卖水果的大妈坐在她的摊位旁边,没有顾客的时候,她正歪着头打着瞌睡。看上去有一种悠然自得而又憨态可掬的美。还有一位叔叔,他正仔细整理着自己亲手种植的鲜嫩的生菜和小葱,并向顾客自信得夸耀着说:“准错不了,我这可是绝对绿色无污染的。”大叔那张满是岁月痕迹的脸上,认真而又专注的表情,是一种沧桑而纯净的美。
学会捕捉平凡生活的美,发现普通人物身上的美,这是生活的含义。
美,有时是动感的。你看赛场上的运动员身体曲线的健美,运动弧度的优美。他们在奔跑,冲刺,挑战极限时迸发出的力量之美。这是激情四射的美,会让人血脉喷张,会让人热泪盈眶。我们也必须为了这种美而冲动一会。
美,有时也是静态的。一个春日的午后阳光明媚,天空是湛蓝色的,云朵是洁白的,没有一丝风。平静的湖面上水波不兴,宛若一面明亮的镜子,闪烁着晶莹的光。一切都是那么纯净,那么美好。在这样的时候,仿佛时间也驻足不前了,悄悄地感受着岁月静好之美。我们必须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来,让美业沉静地处在字的身边。
美,有时候是科学家和哲学家眼里的数理化之美,思维逻辑之美,宇宙空间之美,深奥而又神秘。科学的精神,让我们总去想生活的诀窍,那种美让人生出灵感,得到创造的满足感。
美,有时候是我们所看到的一朵开在角落里的野花,一只可爱的小猫咪,一束皎洁明亮的月光,简单而又平常。出门就看见了美,这不是一句漂亮话,只是我们的眼睛不够聚光。
美有时候就存在于表面,存在于形式、形象或是结构之中,显而易见。美有时候又存在于内容之中,存在于心灵之中,且不易被察觉。
美有时候是短暂的,如烟花易冷,如昙花一现。美有时候也是悠长的,如日月星辰,如岁月更迭。
对于美的理解,当然也会不可避免地带有某种主观色彩。有“孤芳自赏”的高冷之美,曲高而和寡。也有“众里寻她千百度”的偶然之美,可遇而不可求。
苏东坡说:“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这是洒脱快意之美。
李清照说:“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这是婉约纯真之美。
范成大说:“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这是深情浪漫之美。
美景,美人,美食,美事,美的心情,美的灵魂——世间的美,真的是说不尽道不完。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感受到美的过程,其实是一次又一次心灵与大自然,与人、事、物碰撞而发出的璀璨之光。发现美是一种能力,更是一种智慧,需要不断去培育和养成。
作家贾平凹写过一篇散文《丑石》,文中说有一块黑黝黝、黯淡无光的丑石,垒山墙,压台阶,都让人看不上它,人人都骂它是一块丑石。直到有一天一位天文学家的到来,才发现了它的价值。原来这块石头是一块陨石,天文学家说,“它是以丑为美的。”“丑到极致,便是美到极致。正因为它不是一般的顽石,当然不能做墙,做台阶,不能去雕刻,捶布。它不是做那些小玩意儿的,所以常常就遭到一般世俗的讥讽。”
由此看来,在一些人眼里的丑,在另一些人眼里却能成其为美。这是对美的另一种深刻解读。有时候评价一个人,我们会说他“以丑为美”,所以这完全是异常武断的评价,并不可取。而以貌取人更是人所共知的错误。
只能说,美永远是千姿百态,永远是捉摸不定的。当我们发现和理解了它的时候,它就在我们的视野里或是在心灵深处,是具象的,是赏心悦目的。而当我们无视美的时候,它就是抽象的,是我们所难以理解的。
但无论如何,我觉得美与真和善,一定是彼此关联且密不可分的。这就是我对美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