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齐鲁.春】又到槐花飘香时(散文)
伴随着春风沐浴,大地回暖,万物复苏,到处充满了勃勃生机。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是一个让人迷恋的季节,也是让人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季节。因为度过了那缩手缩脚的寒冬,身体和精神便都开始放松,心情也就随之愉悦。
麦子已经拔节,浇过一遍返青水后,麦子就从梦中醒来,开始了它们生长的季节。一场不大的春雨,让麦子吸吮了甘甜的雨水,开始卯足了劲头,努力舒展身体,争相拔高身体的每一个关节。及时的雨水,让麦子生命中最关键的时期,加满了油,向着最后的抽穗冲刺。一个,两个,一片。等绝大部分麦子抽出了嫩嫩地麦穗,槐树上就挂满一串串的花蕾。
自从深秋的一场寒冷的雨水,冲刷掉最后一片叶子,槐树上就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和张牙舞爪的枝杈。在浓雾里,湿润后的槐树,就像黑色的龙,它被寒冷禁锢,愤怒异常,怒视着天空,苍劲有力的爪子,伸向空中,仿佛要抓住空中那团团的乌云。但无论它用尽所有的力气,却不能束缚大地的禁锢,只能在寒风中发出呜呜的悲鸣。
筋疲力竭的槐树,在风雪中坚守,在沉寂的寒夜里孤独。在满目萧瑟的世界里,沉沉睡去。直到春风徐徐吹过它的枝头,耀眼的阳光温暖了它僵硬的身体。它终于醒来,看到了邻居柳树开始发芽,在春风里扭摆着柔软的长长的发梢。燕子飞来,落在枝头,互相亲昵,清理着羽毛。迎春花开出黄色的花朵。远处的麦田里,农民施撒着农家肥,化肥。按上了机器,一股股洪流浇灌到麦田里。本来麦子就是这早春最先返青的颜色。经过一遍透地的大水,它们变得更加鲜艳,那浓浓的绿色,改变了世界。
天气越来越暖,褐色的土地上,仿佛一夜之间,就改变了颜色。褐红色的茅草嫩芽,钻出地面。荠荠菜,麦藁,苦苦菜,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野菜野草,都争相钻出地面。它们是那么的高兴,如果是人,也许会见面寒暄问长问短,但是它们没有这么复杂,只能默默生长。或许,它们也会唱歌,诉说,只是,我们不会听到。
苦菜和蒲公英开花很早,黄色的花朵迎着太阳开放,给本来绿色的大地,点缀上了星星点点的色彩。此时,杏花开出粉红色的花朵。但只需几天,那些花瓣,便在一阵风中徐徐飘落。在我感叹的同时,更加鲜艳的桃花开放了。然后就是雪白的梨花,火红的地角梅,娇艳的海棠花。这世界,成为花的海洋,姹紫嫣红,争奇斗艳。此时,一串串的榆钱,挂满了枝头。人们便眉开眼笑,婶子大娘们撸下鲜嫩的榆钱,一篮子一簸箕,拿回家里,做成松软可口的窝头或者饼子。
等榆钱变干变白,随风飘落的时候,我们的主角,槐树上,终于开出了花。枝头上那一串串的小铃铛,逐渐褪变,一只蝴蝶,两只蝴蝶,一串蝴蝶。槐花就是这样子,很像一串聚集到一起的蝴蝶,整齐划一,蓄势待发。我时常摘下一串,仔细地看,这些可爱的小精灵,能把我引入飞舞的世界,也能让我沉浸在思索里。随着我手的抖动,它们开始活跃起来,多么像一群调皮的孩子,一个个的在互相说笑打闹。又像马上飞起的蝴蝶,在努力挣脱着束缚。也像一串铃铛,在摇摆中,似乎要发出叮咚悦耳的声音。这声音,仿佛在我的脑海里回荡,久久不能散去。
一阵风吹来,鼻翼里充满了芳香。这是槐花发出的香气,沁人心脾,让人陶醉。我立刻又一次沉浸在幻想中。这槐花的香气,是那么的迷人,能够让我忘记时间,忘记所有的烦恼。甚至,还能让我想入非非。我在这花香中,看那满树的槐花,仿佛看到一个仙女从天空中徐徐飘落,姗姗走来。她身上香气四溢,脸上带着迷人的笑容。她翩翩起舞,柔软的身段,飘舞的衣袂,让我忘记了繁杂的世界。“哥!请您帮个忙可以吗?”
我突然从迷离中清醒,一个漂亮的女孩站在我面前,对我微笑。我抹抹嘴角流下的哈喇子,站起身,不好意思地冲她呵呵一笑。原来还真有美女啊。可是我觉得自己有点失态,把她当成仙女下凡,也不知道我当时什么表情。我不好意思地问:“当然可以,需要我做什么?”
“我父亲因为家里突然出现变故,回老家了。我们的蜂箱放置在低洼处,现在因为农民伯伯浇地,蜂箱马上要泡水。我一个人实在搬不动那么多的蜂箱,整桶的蜂蜜,帐篷等。我看你在这里,想请您帮帮忙,可以不?”听口音,她应该是南方人,虽然说普通话,可是带着浓重的方言。但我却听清楚了。
“没有问题,赶紧的。”我没有犹豫,直接跟着娇小玲珑的女孩,走向她们放蜂的地方。
我虽然还在上学,可我发育的早,人高马大,有的是力气。那些蜂箱,蜜桶,帐篷,在我的帮助下,不到半天功夫,就搬到了高一些的地方。女孩拿了一个凳子,让我坐下,然后冲了一杯茶水递给我说:“幸亏遇到你,给我帮了这么大的忙,不然,我的蜂箱泡了水,损失就大了。真是太感谢了!”
“客气啥!这点小事也值得谢,手到擒来的事。”我说完喝了一口茶,觉得茶水又香又甜,便问,“妹妹,你这茶水咋这么香甜?”
“这是加了蜂蜜的茶水,就是用槐花蜜。”女孩擦着脸上的汗水,羞涩地笑笑。她的脸白里透红,加上羞涩的笑容,简直就是我梦中的仙女。我竟然看得呆了。女孩被我这么痴呆呆地看,更加不好意思,转身说,“哥,你中午在我这里吃饭吧,我给你做饭去。”
“可别,可别!我必须回家,谢谢妹妹!”我赶忙站起身说。突然,我觉得胳膊和脖子有些疼痛,而且又麻又痒,也红肿起来。现在才想起,虽然我穿上了他们的防护服,可还是没有经验,被蜜蜂蛰到了。
我不好意思,装作没事的样子说:“妹妹,我得回家了,中午不回去,父母会着急的。”其实,我不光是又疼又痒,还记挂着我的草筐。因为我是给家里的猪羊割草的,中午必须回家,不然又要挨父亲的一顿臭骂。
女孩看我起身要走,赶忙说:“哥,再喝杯茶,歇歇再走吧,让你受了这么大的累,要不我给你一点钱吧!”
“给啥钱,瞧不起我是吧?这点小事还值得说,你叫谁帮忙,也会来的。”我的脸色有点沉,因为她说给钱,让我感到了侮辱。
“不是的,哥,我们放蜂的人,天南地北的走,要随着花期放蜂。在很多地方,找人帮忙,都是给人家补偿。”女孩看我着急,赶忙解释。
“那是别的地方,我们这里可不兴这个,帮帮忙还要钱,算啥!”
“哥说的对,我们从广西一路往北,经过很多地方,只有你们山东人豪爽豁达!山东人,真不是虚的!”女孩脸上充满了钦佩的表情。她接着说,“我们一路走来,按照各种花的开放时间,来收集蜂蜜。南方的油菜花,花蜜很多,可是没有咱们这里的槐花蜜香甜。过段时间,我们要去更北的地方,等东北地区的花都开败了,我们还会回来的,那时候的枣花就开了。槐花蜜,枣花蜜,无论是气味还是品质,在蜂蜜中都是上乘的。我们必须回来!”女孩语速很快,脸上的表情也很生动,随着说话,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非常可爱。
“哎呀,你们放蜂要走这么多地方啊!真是太辛苦了。”我由衷地对她佩服起来。可脖子实在是太难受,我不禁去摸脖子。
“是啊,我们真的很辛苦,每年开春,就离开老家,全国各地的走。虽然辛苦,但心情好,可以看到全国各地的风景,更可以交到很多朋友。”女孩的脸上红扑扑,充满了欣慰。她看到了我红肿的脖子,赶忙问,“哥,你是不是被蛰到了?”
“没事,没事,和蚊子咬似的。”我把衣领往上提了提。“妹妹,真羡慕你们,我从小没有去过很远的地方,真的希望以后能够去外边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哥,等你以后去我们湖北玩!其实,你们这里就很美啊,山东有山有水还有海,景色在全国都是数得着的。而且你们这里的人更好,都是开朗豪爽,乐观向上。说起来,我们还都羡慕你们的!”她说着话,从她的衣兜里拿出一瓶药水,不由分说,抹到我的脖子上,胳膊上。看着她舒心的微笑,是那么的美。也从她的话语中,让我立刻感到了作为一个山东人的自豪感。
“妹妹,希望你再来山东时,还到这里,我带你去找更多的槐花林,枣树林,让蜜蜂采到更多更甜的花蜜!”我挺直了腰板,拍了拍胸脯。
“一定,一定,这次来山东让我感动,遇到了哥,更是让我感到了缘分和荣幸。能够有一位山东大哥作为朋友,是我最开心的事情。”女孩脸上又有了红晕。
“妹妹,你现在不上学了吗?”我突然想起便问道。
女孩的脸上没有了笑容,头也低下去,幽幽地说:“每年都是母亲跟着父亲出来放蜂,我只有在暑假才能出来帮助父母。但今年母亲病了,我就提前请了一个月的假。我现在上初二,学习压力很大,我只能靠自习来弥补课程,班主任也了解我家的困难,算是特殊照顾我吧。”
我更是对眼前的女孩充满了敬佩,为她的阳光赞叹,也为她家的窘境担心。我说:“妹妹,你母亲会好起来的,你这么勤奋,也一定会考上大学!希望你以后能够考上山东的大学,再来这里上学。”
“谢谢哥,我努力吧,争取考上,也一定会再来山东!”女孩的脸充满了激情,眼睛里放出了光彩。
我想着多年前的那次偶遇,不禁笑了。很多年过去了,槐花开了一茬又一茬,养蜂的人,也来过一批又一批。虽然那个湖北女孩再也没有回来,可我的世界里,已经留下了她的音容笑貌。蜜蜂嗡嗡飞舞着,它们在一串槐花上片刻停留,然后飞向另一片的槐花。一棵棵的槐树上,挂满了白色的槐花。空气中,充满了芳香,让这世界都沉浸在甜蜜中。我陶醉了,世界也陶醉了。

作品结构清晰明了,语言流畅精炼,主题充满正能量。
佳作欣赏学习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