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西风】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散文)
我发现了一个秘密,一个天大的秘密。
确切地说,这个秘密是一只斑鸠和两只小猫咪发现的,是它们发现之后,通过特殊方式告诉我的。
那时,肆虐了一天一夜的暴风雪刚刚停歇,小区园林里的枫树、杨树、银杏树等等,叶子全掉了,干秃秃的树枝驮着积雪,枝杈处垂挂着冰凌。冬青树没有落叶,树干却生生折断了,断口处戴着一顶高而尖的雪帽,落地的枝叶则被冰雪掩埋。小毛竹的腰杆承受不了冰雪的重压而开裂,软不拉塌地倒伏在地。枝杈横斜的老樟树倒是既没有断枝也没有脱叶,但是,变矮小了,像在战场上抱着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俘虏。
本公寓楼南侧有一棵冬青树,四五层楼那么高,因为楼房阻挡了北风而没有折枝断干。我坐在三楼南侧书房里,只要朝窗外一扭头,就可看清它的枝枝叶叶。但我没有朝窗外看,我的眼睛正盯着电脑屏幕看网文。我是感觉到窗外有异常情况才扭头朝窗外看的,我看到枝条突然摇动起来,枝条上的积雪扑簌簌往下掉。原来,一只不知从哪飞来的斑鸠,落脚在这棵冬青树的枝条上。这只距我三四米远、与我隔着一层窗玻璃的斑鸠,转动着小脑袋,对着我点头,对着我拍翅膀,还对着我咕咕咕咕地叫唤。等我关了电脑集中精力看它时,它却一跺脚飞走了,留下兀自摇晃的枝条。我不禁产生了联想:它专为唤起我的注意而来,引导我走出书房而去。假如它能说人话,那么,它要和我说:喂喂,请你跟我来,我带你去看一样好东西,还要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左思右想,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穿上大衣,走出书房,下楼去一探究竟了。
出了单元门,就是小园林,一条碎石铺砌的甬道,在花坛、林木、池塘、露天石桌石椅间穿梭、起伏、迂回、折返,只不过眼下,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了,不辨其迹,不明其形。巡看四周,东一堆西一垛地散落着的雪堆,或大或小,或高或矮,或长或方,混混沌沌,迷迷蒙蒙。我都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下脚了。
喵呜——一只公猫从我脚边的雪窝里钻了出来,仰脸朝我叫唤了一声,闯我前面去了,雪地里腾起一团小小的雪雾。喵呜——一只母猫,又从雪窝里钻出来,同样叫唤了一下,追随那只公猫飞奔而去了,雪地里再一次腾起一团小小的雪雾。这两只小猫咪呀,零下四五度的气温,并没有冻结它们的爱情,漫天地的白雪,反而激发了它们的活力。但我低头看着它们留在雪地上的两行浅浅的爪印,又想:它们仅仅是谈情说爱吗?该不会是像刚才那只斑鸠引诱我下楼一样,给我某种暗示吧?它们似乎在说:沿着我俩的爪印走,带你去看难得一见的景象,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任何动物都是有感官和头脑的,有了感官和头脑就必定有思想,有了思想就必定有灵魂。人和其他动物之间,不同种类的动物之间,虽没有语言交流,但思想和灵魂必定是相通的。这一次,我毫不犹豫地沿着两行爪印的导向,深一脚浅一脚地迈出了大步。
两行爪印是在一座隆起地面半人高的大雪堆上终结的,终结处的积雪扒开了一个碗口大的窟窿。要是有什么秘密的话,就藏在这个窟窿里了,我凑近窟窿往里窥视。我看见了什么呢?看见了绿油油的树叶,还看见了茶杯口大小的红艳艳的花朵。原来,这座隆起的大雪堆是一棵被冰雪覆盖住的山茶树。山茶树耐寒,在冰水的滋润下,绿叶愈发葱郁;山茶花傲雪,在白雪的衬托下,花瓣愈发亮眼。它不仅具有冻不坏的风骨,还具有春花的妩媚、夏花的灿烂、秋花的素雅,是集百花优点于一身的花。选择在冰雪季绽放的,又岂止是山茶花一种呢?比如腊梅花,比如仙客来,比如蟹爪兰,比如水仙花,比如仙人掌,等等。想不到,冰雪底下藏着一个生机盎然的世界,藏着一个百花竞放的春天。
这是那只斑鸠和那两只小猫咪,引导我观看到的奇特景象。在它们看来,也许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秘密,但在我看来,是一个足以让人兴奋到睡不着觉的大秘密。有幸看到这篇小文的朋友们,一起来分享这个秘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