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心灵】遗憾,也是一种成全(散文)
千里辗转,终于抵达四川阿坝州松潘黄龙景区。急切想一睹“人间瑶池”的芳容,大早我们从山脚乘索道数分钟就到达黄龙坪,接着要翻越海拔4500米的岷山主峰雪宝鼎,向上步行3公里,才能欣赏到位于黄龙最上端美若仙境的钙化彩池群。
下了缆车,马不停蹄,沿着栈道阶梯一级一级往上登,边走边估算着还有多少路程。到达海拔3500米时我已是气喘吁吁,两腿沉重,胸闷、心慌、气短。坐下歇息,发现背包里的牛肉、饼干等小零食袋,一个个鼓得像小气球。我吸一阵氧气继续攀登,不知是连夜赶路睡眠太少还是自身体质原因,距离雪宝鼎顶峰还剩一公里时,头疼得像要炸开,且开始呕吐,嘴唇发紫,吸氧也无济于事,同行的家人朋友劝我不要冒险,即刻返回。虽然心里满是不甘与遗憾,为避免发生意外,只好遵从大家的吩咐,稍事休息后慢慢下山。
没有了跟团的紧赶慢赶,便放松下来缓缓踱步下山。随着海拔的降低,身体的不适也逐渐消失。顾盼间发现上山时只顾埋头赶路,我辜负了眼前这一路风景。驻足栈道俯视,“深谷下寥廓,层岩上郁盘”。沟底的钙华岩石,晶莹光滑,顺着山沟,跌宕起伏,宛若金色巨龙腾游在冰山林海石峰之间,形成名副其实的“黄龙沟”。
远眺终年积雪的岷山主峰,遥想当年毛泽东带领红军在饥寒交迫中翻越高寒险峻岷山时的艰难,“更喜岷山千里雪,三军过后尽开颜”,是用生命书写下的壮丽诗篇。再抬眼看这座巍峨的雪山,不禁肃然起敬。
山峦随着高度不同,树林呈现出红、橙、黄、绿不同的色彩,一山四季,参差错落,美不胜收。高山雪融水,冲破密林,顺坡而下,形成众多瀑布悬流,有的飘逸轻扬,有的气势磅礴。清冽的雪水层层漫流,在山腰处形成鱼鳞般分布的钙化池。虽然没有山顶的钙化彩池群规模宏大,但都是碧透斑斓,在阳光下闪烁着奇幻的色彩。每一个彩池就是这山间的亮晶晶的眼眸,透过她的眼波,心灵便感受到一种仙人的抚慰,不由得笃信,万物有灵。
行走山间,满耳是鸟在树丛的啁啾声,忽地叫一声,蹬枝飞离,抖落一地碎金。老树根上的苔藓,绿茸茸,柔软湿润,古意森森。栈道两旁,一侧是满山葱郁挺立的古木,遮天蔽日,攀缠于大树上的藤蔓,夫妻般共生共长;一侧数不清名目的灌木,密密匝匝,交互丛生。
纷乱的灌木中杂生着一颗颗高约四五米的树,灰色的树皮,满枝桠尽是毛绒绒的花芽,色泽银白,素雅脱俗,似曾相识,询问导游,原来竟是银柳。每年过春节,我都买一捧五颜六色的银柳枝条插养在玻璃水瓶里,似乎她生来就是身着彩裙的娃娃,殊不知也可以生得如此高大伟岸。其实他是男扮女装的京剧花旦,舞台上,水袖罗裙千娇百媚艳,舞台下,是一个昂藏七尺器宇不凡的翩翩佳公子。我为无意间识得他而欢娱。
千里迢迢奔赴的美景,近在眼前时最终理性放弃,虽不及子猷访戴返回得那么自适潇洒,那么了无遗憾,但放弃力不能及的目标后,一样捡到一份好心情。遗憾,也是一种成全。诚如我的平凡人生,不可能成为总裁、政要,那就安于一介布衣,荆钗素颜,静享浮世清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