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篱】才艺大赛(小说)
一
天庭在每个时代都要对凡间有杰出艺术才华的人进行排名奖励,这是权利的宣言,也是天庭对人间的激励。
又到了对凡间艺的进行考核评审排名奖励的时间了,主持这次活动的考核评审的已经不是以前的太白金星了,改换成了一名散仙。这位大仙生性嗜饮,贪色性重,见钱眼开。好像是净坛使者的职务不干了,转行又入了道门,取“无名游”的法名,几经周折,数百春秋后,登上仙坛,成为天廷供职神仙,在“无名游”之后加了一个“仙”字。他虽然是成了仙,但是以往的本性未曾改变,还是一如既往,喜好的也更加生蕾绚花了。
只因他常从三山五岳五湖四海,搜寻些奇珍异宝献给王母娘娘,由王母娘娘在玉皇大帝面前美言,这个无名游仙也就成了灵霄宝殿上的一朵红花,很惹眼。
这次下凡主管选拔奖励优秀贤者,也正是要为瑶台搜集些孝敬之物,这当然也是王母娘娘心底之思。
无名游仙来到凡间,在各个山头的山神庙里传下玉皇大帝的圣旨,再由山神把圣旨传播于六道之中。
在人道中,当然是有无数的各行各业的艺术精英,他们刚开始听到天庭要奖酬人间艺术人才,都显得异常高兴,也都准备好了参加考核评审的作品,当他们蜂拥集会到山神庙时,听到有一条使人惊讶厌恶的规定时,都垂头丧气了。原来,山神拿出非天庭玉皇大帝的正规明文,特别备注了一条,凡是参加考核评审的人,都得上交一份人间的奇珍异宝,没有奇珍异宝的,有好酒也可;或者是人间美色,能让无名游仙享受,也可以有资格参加考核评审。当然,这个意思,是变通的说法,但人们一眼就看懂了。这样荒唐的规定,让人间的才子们义愤填膺,痛恨不已。于是,众才子们一串联,认为这是对艺术的极为不尊重和极大污辱,一时间,议论纷纷。
一个搞书法的说:“这次考核评审,不像是针对艺术的真实性,倒像是一次利益交换,以这样方式得来的一切荣誉证书,都是在散发着浓厚的腐臭气息,我不参加这样感到面红耳赤,难以抬头的活动。”平时,他有点矫情,但此时好像态度鲜明,大家刮目相看了。
一个唱歌的说:“这样的考核评审没有什么意义,只是变相的生意交易,不是看是否真有艺术性,而看的是艺术以外的,还是最让人厌恶、唾弃、嗤之以鼻的卑鄙行为!我感到了羞辱的味道,我也不参与!”有人问他,嗓子不痒吗?他咳嗽一下说:“问题不是兴趣,是现实龌龊!”
一个绘画的说:“不论艺术达到多么高的境界,一旦染上世俗的低俗气息,艺术就死亡了!一个没有生命力的艺术,只能是僵尸散发出来的腐臭气!我最讨厌那种让人窒息作呕的味道,我也不参与!”其实,大家知道,他的画也就是二流水平,但态度明确,站在大家的阵营,也值得尊敬。
一个搞音乐的说:“艺术是神圣的!是脱俗致雅的崇高圣洁的境界,一旦沾染上低俗肮脏的气息,它就不是艺术!我感觉到了被侮辱的味道,我放弃了!”他继续说,“我看那些音符,怎么一下子都变成了吐沫星子了!”
一个搞舞蹈的说:“艺术它不是商业,虽然有人可以利用它谋利,但是,艺术所含的艺术性境界是崇高伟大的,是人类情感思维和技巧达到最高结合的完美效果而形成的表现,是不能用任何方式可以去有意识地抹杀和扭曲,如果可以的话,那不叫艺术,是玷污!一个真正的艺术家,是尊重艺术的,只有尊重艺术胜过自己的生命,才能达到艺术的巅峰!否则,只能是鱼目混珠,滥竽充数,欺世盗名,无耻的行为!我也放弃了!”
才子们认为,考核评审艺术,就得尊重艺术,才子们凭的是真才实学,并非投机取巧,以珍宝和美色来博取隽才的虚名,不是真才实学,而是靠珍宝和美色交换而得到天庭的名次是最大的耻辱。于是,形成了共识,决定放弃这个荒诞不经的考核评审的机会,认为这次评审纯属无稽之谈,买卖行为。若是参加了,只有蒙受耻辱,绝无荣耀。
最后,他们在一张保证书,保证不参与的纸上签名了。落笔迅速,根本不考虑,也不在乎“无名游仙”这么一个半路杀出的神仙。他们准备联名写信给天庭的玉皇大帝,要求重新组织这次才艺大赛的评审班子,但他们没有玉皇大帝的邮箱地址,只能作罢。
二
人类放弃了参赛,消息传到了动物王国,动物界当然也有能歌善舞的,它们得知人类放弃不参赛,于是,众飞禽走兽也聚在一起商量。
会舞蹈的天鹅说:“听说人类讨厌天庭把考评艺术当作了交易,他们都放弃了参加,我也是尊重艺术的,我也不去蒙羞,决定不参与。”
会唱歌的夜莺说:“若说艺术,人类是最有话语权的,他们放弃了,我们参与了,岂不是捡了一个漏?捡漏虽然得了大奖,也是一个不光彩的行为!何况,这里边还掺杂着交易行为,我虽然比不上人类,但是,我也厌恶艺术考评带有商业味道!我也懒得去!”
飞禽走兽们你一言、他一语地议论了一番,最后商量认为,若说艺术,只有人类才是艺术的尖端,没有谁能够超越人类。人类不参与,飞禽走兽若参加,即使是得了名次,获得了奖酬,也是在没有人类参与下,捡了个漏,在这个捡漏的话题下,也是不光彩的,毕竟不是以真才实学在出萃拔类的众多精英丛中靠实力竞夺的名次,因此,也都表示,这样的名次荣誉即使得了,也是落个不光彩的捡漏话柄,与其落个这样的话柄,比如放弃,本来就不是正当的赛场,还不如拒绝,于是,飞禽走兽们也不感兴趣了。
消息传到了昆虫王国,能歌善舞的都争相参加,首先是会舞的蜜蜂、蝴蝶、蚊子;会唱的蝉、蛩;会跳的蚤、蝗虫;会织的蜘蛛等,都热衷于参赛。
蜜蜂小仙去山神庙报名,山神见到很高兴地把无名游仙私自规定拿出来说:“你是来报名考评舞蹈的?还是酝酿艺术的?”蜜蜂小仙说:“这两个都能报名吗?”山神乐呵呵地说:“都可以的!只要你愿意,这两类的第一大奖荣誉证书就是你的了。”蜜蜂小仙不敢相信地说:“这么肯定吗?”山神笑着说:“若是别人我不敢保证,唯独你,我可以百分之百地保证!因为你有资本!你有的别人没有!你把你家特有的至宝‘蜂王浆’奉献上来,大奖荣誉岂能落入他人口袋!艺术的天才,把你的得意作品‘蜂王浆’拿来品尝品尝,一定是凡间六道中无出其右可并肩者!”
蜜蜂小仙不解地问:“什么?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懂!”山神一本正经地说:“我是说把你家的‘蜂王浆’奉献出来,送给考评大仙品尝!懂了吗?”蜜蜂小仙生气地说:“你是说让我用‘蜂王浆’来换名誉?换这个大奖名次荣誉证书?这不就是买个奖吗?”山神把眼一瞪说:“你不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好不好?什么是买个奖?你不愿意可以放弃!”蜜蜂小仙听山神这话更火了说:“考评艺术就是察看艺术的高低,为什么要奉上‘蜂王浆’,这就保证是第一大奖名次?如果不奉上‘蜂王浆’,我就得不到第一大奖?我就不会舞蹈了?我就不会酝酿了?你这是什么道理啊!天庭派你们来考评艺术,并不是让你们以此为幌子来谋求私利!你们却利用天庭给你们的这个职权来拿大奖当作商品以价出售!以此来敲诈勒索艺术才子们!这样反而使能者退隐,庸者显名。不行也行!不是也是!良劣颠倒!贤奸易位!成何样子!我来报名考评,就是要依靠我的真实本领,来和有真才实学的一比高低!如果用珍宝交易来购买大奖名次,不会的也成了第一大奖获得者,真会的反而埋名不显!这样的考评有何意义?就是你们这些坏透了心的,没有一丝一毫正义的奸佞之辈在把这个本来意义深远,伟大的盛事搞得混无天日!让人心寒!惹人唾骂而蔑视!”山神听蜜蜂小仙这一篇话语,盛怒斥道:“放肆!一派胡言乱语!本神取消你报名参赛资格!来啊!把他给我打了出去!”过来几个山神庙里的衙役,一顿棍棒加臭骂,把蜜蜂小仙打出山神庙。
三
蝴蝶妖来报名,山神还是把无名游仙的规定交给她,蝴蝶小妖立时明白其中含义,就要求亲自谒见无名游仙。由山神引见,蝴蝶小妖拜见了上天神仙,并施以温柔,献以情媚,奉以珍宝。无名游仙是宝、色双收,爽情畅意,得意洋洋。
蜜蜂仙子容不美,貌不姣,虽然有无与伦比的“蜂王浆”,但不善于巴结、上供,被山神令衙役驱逐到参赛场外。
蝴蝶妖,把自已的俊俏娇媚热情地奉献给了无名游仙,并奉上“万蕊馨露”,获得了凡间舞蹈第一的排名,荣获“舞蹈家大师”证书。
蚊妖没有出众的姿色,可它有吸取了人和动物的血液炼制成的“精血万凝饮”,奉献上了。获得了凡间舞蹈第二的排名,荣获“舞蹈家”证书。
蝉妖虽然丑,但也有自家宝贝,它集众林千树的汁液炼成的“万木清凉液”奉上了。获得了凡间歌唱第一名,荣获“歌唱家”证书。
蛩妖也没有美貌,却有自己独特宝物,乃是“千卉秋实丹”奉上了。获得了凡间奏曲第一名,荣获“奏曲家”证书。
蚤妖不漂亮,没法献身,可有宝物珍品“万肉珍馐”奉上。获得凡间跳高第一名,荣获“高级运动员”证书。
蝗妖虽然不美,也有家藏秘宝,是“千草夏芽丸”,奉上了。获得凡间跳高第二名,荣获“中级运动员”证书。
独有蜘蛛妖,又丑又没有宝物,所以,虽然是报了名参加,却未能通过,做了陪衬。
艺术考核评审圆满结束了,无名游仙把上供的珍奇异物分作三份,十分之七的要送去瑶台王母娘娘那里;十分之二,由他自己留着用;十分一之馈赠给山神。
无名游仙回到天庭向玉皇大帝上奏说:“陛下,这次到凡间考核评审隽才,非常痛心,人间和动物界根本就没有隽才,尽是些酒囊饭袋的蠢货!很遗憾!但是,惊喜的是,昆虫王国竟然是才隽济济,没有辜负陛下的厚望,各类大奖和荣誉证书以及资格证书都落在了有真才实学者的手中,圆满完成了任务。”
玉皇大帝听了大喜说:“人间和动物王国虽然是让朕很失望,但有昆虫王国有这么好的成绩,朕也心慰了!无名游仙,这段时日,你辛苦了,回府休息去吧!”
无名游仙回到府邸,挨着去品尝从昆虫王国带回来的奇珍异宝。
王母娘娘看到无名游仙送来的凡间珍奇,笑吟吟地说:“这个无名游仙可是个大才!我要在玉皇面前给他多加美言。”
艺术就是艺术,应该不含一丝一毫的世俗烟火之气,才能脱俗致雅意境高远幽邃,如果沾染上世俗烟火之气,就丑陋腐臭平庸之极。
看看,昆虫王国的才隽们多么纯粹,一尘不染。
王母娘娘品后,还是要提出一点问题的:“无名游仙啊,你的口味也太偏了吧?”
“何以见得?”无名游仙有点失望。
“人类,动物界,毁怎么看我们?”王母娘娘不想说露骨。
2024年6月21日原创首发江山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