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石砚话今昔（散文）
　　 张凤英
　　 我孙子贝贝过生日那天，亲戚朋友送来了许多光鲜亮丽的礼物。而我送给他一方黑乎乎的石头砚台。孙子贝贝的情商极高，他一点儿也不奇怪，他说：“别人家孙子过生日，奶奶都是给金银财宝，或者是现金红包，奶奶怎么送这么一块黑不溜秋的石头呢？我想那一定有引人入胜的故事吧。”为了解开孙子的提问，我给孙子讲了一个尘封多年的家族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我的祖先是隐居在太行山区的一个读书人，家里人丁兴旺，男孩们都在六岁的时候就去私家学堂读书，家里面有一方祖传的石砚。这方石砚是石佛堂居住的一个道士赠送的。那时候硬笔书法还没有流行，书生们都是用毛笔写字。祖上在京城当官，经常用毛笔批阅公文。他的儿子中有一个叫张辉瓒的，书法写得很好，在太行山方圆百里的乡村小有名气。一次，太行山书法界组织比赛，我们家的张辉瓒获得第一名。颁发匾额和奖金的时候，有人问：“能否将书法练习的心得交流一二？”张辉瓒为了表示自己谦虚谨慎，故意说：“实在没啥好说的，那是因为我家的文房四宝与众不同，特别是那石砚是山中道士相赠的宝物，不管是谁使用都能写出苍劲有力的行书和楷书……”
　　 有人看他无意中说出家里的宝贝，就问：“今天张兄大喜，获得了这么多奖金，能否将那宝贝石砚给我们大家看看，也让我们一饱眼福啊？”
　　 张辉瓒说：“没问题，七月初九赶庙会那天，我一定在舅舅的聚宝斋展示我家的宝贝石砚，您老兄请到时候一睹为快吧。”
　　 说完这句话，张辉瓒就在忙忙碌碌的生活中把这事情忘记了，他做事情有个毛病，凡事只图一时口舌之快的，从不考虑后果如何。为此祖爷爷对他也是无可奈何。半月之后的一天，是个月牙之夜，天空布满了星星。我们家祖宅院子失火了，在慌乱救火当中，没有人留意是谁偷走了石砚。
　　 初九很快到了，张辉瓒眼看自己就要爽约了。他想：要是说石砚被贼人偷了，人家必然不信。那时候，张家是太行山区的大户人家，不至于家里只有一件宝贝。即使贼偷也是找金银财宝，不会偷砚台。那么一方石砚，读书人视它为宝，小偷视它为草”。
　　 为了彰显那方石砚的神奇，他把大话放出去了。张辉瓒编造了了一个谎言，对人家乡亲们说：“京城的黄上听说了我家的石砚，差人来将其收去了。因故无法展示了。”
　　 张辉瓒心里想，就你们这些普通百姓，不过是芸芸众生，量你们也不敢去直接问皇上。我这个谎言一定是牢不可破了。
　　 没想到，那个偷了石砚的贼听说了这个谎言，对着镜子哈哈大笑说：“张辉瓒啊，张辉瓒，你可是真会吹牛，如若我不揭穿你，你就太张狂了。”于是就派家里的仆人，取来石砚，对着张辉瓒大声说：“石砚在此，休得胡言，小心我告诉皇上家的侍卫队。我哥哥是侍卫队长的爸爸。”
　　 从此以后，张辉瓒的谎言不攻自破，整日垂头丧气，再也没有人听他胡说，吹牛了。为了汲取教训，张辉瓒的儿子张栋梁在石砚上刻“诚信”二字。张栋梁在京城做官，是朝野都敬佩的清官，从此，家里人就将此石砚作为传家宝，代代相传。
　　 孙子手持那方黢黑的石砚，反复端详许久，自言自语地说：“我亲爱的奶奶呀，您这方黢黑的石砚上也没有那两个重要的字啊！”我被他说得笑了，高声说道：“那方真品石砚，在你舅爷爷家的保险柜里呢，那是我娘家的传家宝。我送给你的是赝品，赝品上没有字，那两个字，应该是刻在持砚人的心里呢！”
　　 孙子贝贝听了，顿时大悟。他用沉稳又稚嫩的童音说：“奶奶，您讲的故事是我们新时代孙子们的警示钟，您放心吧，将来有一天我就是书法和绘画同时获得世界大奖，也不会胡乱吹牛的，在这一点上我与祖宗长辈张辉瓒不同，我自愿做个低调的人。在荣誉二字面前保持一颗平常心”
　　 我对孙子说的话十分满意，我一直以为，人活一辈子，诚信最重要，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低调做人，不要吹牛。这是每一个读书人的本色。天色已经晚了，生日宴会也结束了，我拉着孙子贝贝的手，走在灯影婆娑的林荫小路上，心中的梦想随着细碎的脚步变得越来越清晰……
　　
　　
　　 作者简介：张凤英，女，（笔名太行飞剑）毕业于厦门大学，现为古稀之年的副教授，原籍河北阜平，现山东烟台，山东作协会员，省散文学会会员，江山文学网站签约作家兼编辑，在中国作家网、起点中文网河北新闻联盟等网站发表长篇小说，有《教坛风云》《哈斯琪琪格的罗曼蒂克》《蓝颜知己》等；出版《月亮湾小说散文集》《静夜思》《张凤英散文集》《飞雪迎春》等书籍。短篇作品主要发表在《奔流》《草原》《荷花淀》《五台山》《时代报告》《当代文学·海外版》《平原作家》《阅读》等海内外各大媒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