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夜阑卧听风吹雨(散文)
甲辰龙年,黄淮地区自立夏到芒种,近两个月的时间内,一直没有出现有效降雨。据气象部门说,出现了近六十多年来最为严重的干旱。而且麦收之后,气温更是一路狂飙到四十多摄氏度,高温持续,热浪翻滚,一浪高过一浪。为了不误农时,农民顶烈日、冒酷暑,在麦茬地中浇水,播种玉米。天气炎热无比,好不容易生长出的玉米苗,在烈焰的炙烤下,无精打采地卷起叶子,蜷缩着,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机井水位急剧下降,河流近乎干涸。“赤日炎炎似火烧,田中禾苗半枯焦。”是当下农田最真实的写照。而手机里的天气预报显示,近期仍没有要下雨的迹象,倒是不断滚动播出的高温预警,更显得让人触目惊心。农民每每望天兴叹,老天爷!快点下场透雨吧。看到乡亲们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样子,我的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儿。
骄阳似火,天气持续高烧不退,干旱区域范围不断蔓延扩展,抗旱保苗刻不容缓。期盼甘霖普降成为农民心中最大的期盼。
一天夜间,屋外发出阵阵刷拉刷拉的声音,我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好像是下雨的声音,是下雨了吗?我急忙起身,走到屋外。原来是风吹树叶发出的声响,夏风阵阵,吹的树木枝叶摇摆,片片树叶摩摩挲挲,像极了雨声。抬头望天,明月高悬,星光闪闪,哪像是下雨的天?可恶的风声,害我夜半起来,我失望地回到了床上,了无睡意。唉!什么时候才能够痛痛快快地下场雨呢?
又一天深夜,我好像正在书写奖状,突然而至的雨令人猝不及防,把写好的奖状全淋湿了,字迹瞬间变得模糊不清。天气预报里不是说最近一直没有雨吗?怎么突然又下起了雨呢?写好的奖状全都淋坏了,这可怎么办?我急得一下子坐了起来。原来是在梦中。此时,窗外又传来了刷刷的声音,像极了雨声。我哑然失笑,又是这讨厌的风声,我不会再上你的当,受你的骗了。我躺在床上懒得动弹,想尽快入睡。
突然,伴随着呼呼的风声,外面响起了雷声,轰轰隆隆地由远及近,不绝于耳。随之而来的还有闪电,黑夜被照得如同白昼,不断地在明与暗中自由切换着。我惊喜地爬起来,这次是真的要下雨了!我急切地跑到院子中,打开手电灯,去捕捉小雨点的身影,电闪雷鸣中,我发现打头阵的小雨点儿闪闪亮亮的,零零星星地跌落下来。飘在脸上,挂在肌肤上,凉丝丝的,好不惬意。我拿手电灯四下里照那些花木和小草们,她们一个个都欣喜若狂地随风舞动,敞开怀抱,伸出臂膀,在迎接一个个小雨点的光顾。她们在风中发出沙拉沙拉的声音,仿佛在议论在私语,在欢呼和欢笑,这久违的小雨点,让她们乐不可支。转瞬之间,雨的千军万马从黑的夜空中扑向大地,雨脚如麻。刹那间,地面上已汇成了一条条小溪流。
我急忙躲回房中,弛然卧于床上,洗耳恭听。屋外,风声、雨声、雷声汇成一首交响乐,铿然有力,令人振奋;又像一首小夜曲,入魂入魄,动听悦耳。好雨知时,润物无声。想那花草树木,田间禾苗,定然心花怒放,因为夜雨洗却了她们满身的风尘,滋润的她们干涸的心田,鼓起了她们对生活美好的憧憬和向往,她们的梦变得更美、更甜了。一个个小雨点,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它们从乌云中争先恐后跌落下来,扑入大地的怀抱中,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霎时就消失了。它们的生命如昙花一现,它们的生命如浮游般短暂,但是,它们手牵手汇集在一起,让万物生灵得以生长,得以繁衍生息。其实,它们并没有消失,而是把自己的血脉融入到万物生灵之中。上善若水,小雨点实乃居功至伟。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雷声渐远,电闪渐消,风声渐小,雨声渐无。可惜雨下的时间太短了,一阵夜雨,杯水车薪,实难缓解当前旱情,遗憾之情油然而生。想必它们一定是到其他地方去下了吧,因为雨是有大爱的。只愿它们能够再次光临,以及百姓燃眉之急。
第二天早晨,我急急忙忙起了床,迫不及待地走到了田间地头,查看一下昨夜的雨量。用手指挖开土层,发现被雨水浸湿的土层仅有二指之深。可叹雨量太小,尚不能从根本上解除旱情。
中国是一个传统的农业大国,农业是立国之本。风调雨顺,百姓方能安居乐业,旱、涝是威胁农业生产的大敌。自古以来,民间疾苦多为文人墨客所关切。辛弃疾在《浣溪沙•父老争言雨水匀》中写道:“父老争言雨水匀,眉头不似去年颦。殷勤谢却甑中尘。”写出了庄家人因为雨水匀而欢欣鼓舞的情形。杨万里在《悯农》中写道:“稻云不雨不多黄,荞麦空花早着霜。已分忍饥度残岁,更堪岁里闰添长!”由于久旱无雨,稻田缺水,秧苗大半枯死;本来早已料到今冬要受饥挨饿,谁知偏偏又遇上闰年,日子更难过。将农民的灾难描写得十分具体、深刻,字里行间流露出诗人同情劳动人民的一片赤诚之心。两诗所述一喜一悲,无不显示出诗人对百姓疾苦的关心。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兴修水利,建设民心工程,从根本上解决农业靠天吃饭的局面,是中国农业发展道路上绕不开的一个坎,是乡村振兴战略的必由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