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的梦魇
半夜,女儿在睡梦中大声惊呼着,“老爸,老爸,……”,然后在床上四处寻找着我的身体。从噩梦中醒来,女儿满眼含着泪珠地对我说,“老爸,我在梦里拼命地叫你,可是你却不理我。我害怕,呜呜……”
我边拍着丫头的背,边说,“没事的,没事的,老爸在呢。你作噩梦了?梦都是假的,爸爸不是在你身边么,不要害怕。爸爸在,你也在,一切都在。”
“老爸,我做梦了,你在梦里不理我,我好害怕啊。”女儿抽泣着说。女儿在梦的恐惧中醒来,我哄了好一阵子,她才又沉沉睡去。
接下来几天,女儿害怕睡觉,因为她害怕梦境中的孤单,这里更大的可能是因为我吓唬了她。男人带孩子是不得行,没有足够的耐心,也不够细心,更何况这孩子从小就怕我。特别是我发火的时候,有时被孩子缠得不耐烦了,就对她说:“我不要你了。”有时,并不是在吓唬她,其实是真的不想要她了。一个人很累,带着孩子,尽管如此疲惫,依旧不能照顾得很好。过敏了,到现在已经好,可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过敏。感冒是十来天,一直用药。可是小家伙睡觉时太不老实了,如果不看着她,不是睡成了横着,就是把小脚丫和小胳膊伸出被子外面。每天,在睡意朦胧中寻找着小家伙的身体,把她移到被子中间,把被子盖好。每晚上差不多都要五六次的样子。
连续几天,丫头总是在睡梦中哭醒,让我颇是心疼。然后最终发展到,必须我陪着,她才敢睡觉,而我虽然赋闲在家里,心情有时也不是很好。有时也不是很情愿早睡,特别是这么多年了,几乎都是十二点以后睡得觉。早睡变得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老爸,你做不做梦?”丫头虽然玩得有些倦了,可是她心里存在着对梦的恐惧,坚持着不睡。
“爸爸小时候也做梦,并且也有很吓人的梦。”我对丫头说。
“老爸,有一次,我梦到外婆不理我,我死劲叫,死劲叫,可是她就是不理我。我害怕……”丫头说着,眼睛变得水汪汪地,又想哭了。
“怕什么,有什么可怕地?!”我大声地说,后来想了一下,这样子还是太凶了。于是,平复一下心情,然后开始做丫头的思想工作。
“梦都是假的东西,就象是电视里的节目一样,你一关电它们就消失,而你一醒来,梦就不见了。知道为什么要做梦吗?那是因为你在睡觉前,使劲想一个东西,所以呢,你就会在梦里也梦到它们。”我说。
“嗯,老爸。”丫头似懂非懂地点头。
“爸爸问你啊,你做梦醒来,外婆理不理你?”我继续说。
“理的!”
“那你醒来,爸爸在不在你身边,或者爸爸在不在屋子里?”
“在的。”
“爸爸说不要你,并不是不要你了,只是因为你太不乖了,知道吗?”
“老爸,我一定很乖很乖的。”丫头保证着。
“梦里的东西都是假,只要醒来,就没事了。你有没有发现自己的小手不见了?还是发现自己脚丫子不见?”
“梦是假的。”丫头重复着说。
“所以,你做梦了也没有什么关系。没有什么可害怕的。知道吗?爸爸一直在你身边的。所以,你不用害怕梦到了什么,你要知道梦是假的就可以了。你放心睡吧,爸爸就在这里打电脑,不会走的。”我说完了,比划了一下,“我就在这个地方,你看到没有。去睡吧!”
丫头终于肯去睡了,我继续在网上做着无目的的游魂,看看文章,写写评论。只是丫头睡着时,脸始终对着我。而我去睡着后,她的小脸就又会转过来对着我,也许这样,她才能感觉到安全吧。也许,孩子心里的阴影就是害怕留自己一个人,一个白天野得四处跑的小家伙,晚上竟然这样地害怕孤单。
有时躺在床上看《古文观止》,忍不住地亲一下她的小脸蛋,看着轻轻扭动着小身子,心里弃满了爱怜。唯一的宝贝,唯一的希望……
次日早晨醒来,我喊丫头起床,问道:“昨天做梦了没有?”
“做梦了,不过我知道梦是假的,我不害怕了。”
又一天晚上,丫头半夜醒来,“老爸,我做梦了。”然后就转身去睡了。
再一天早上,“老爸,我做了一个梦唉!”
梦再也不能带给丫头恐惧了,丫头终于从梦的莫名担心中解放出来,每日在我的吼叫中,去睡觉了。对于这个五岁的小丫头,在目前看来,梦已经不能让她感觉到害怕了。
只是依旧保留了一个习惯,睡觉时一定要脸朝着我在的方向。
空灵如镜2008-12-14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