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发现，她手腕处有很深的指甲掐过的痕迹，那已结疤的血迹，使我的心象被针猛刺了一下，“你！”
　　 小敔脸一红，把右手藏到背后。
　　 我多想拉住她的手，深深的吻那痕迹，可我没有，只是僵硬地站在那里。
　　 小敔低下头，一声不响，如一个淘气的做错事的小妹妹。
　　 过一会儿，我叹口气，把两根电线都盘好，塞进木箱内，搬到门外，返身把两只喇叭提在手里。
　　 小敔站在矿井边，好象有什么心事。
　　 我说：“想什么呢？”
　　 “你说我敢不敢跳下去？”
　　 “你又不没跟上鬼，好好的就跳井。”
　　 “不过，我一个人不想跳，如果你愿意陪我跳，我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你说，你敢不敢陪我跳？”
　　 “你呀，神经是不是有毛病？”
　　 “我就是神经病。但你必须说，敢不敢？”
　　 “唔——，怎么说呢？你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刀山火海都不怕，当然更不怕跳井。可我反对你跳井，你跳了井，你爸该怎么办？”
　　 “呀呀呀，真罗嗦。你不让我乱联系，你反而乱联系。”
　　 “这那是乱联系呢？做人，总得有点责任心吧？”
　　 “责任心，责任心，为了你的责任心，说不定得忍受多大的痛苦！你有时，象个榆木圪瘩！我现在想起桃花庵的两个老东西，反而很佩服他们，能有那么大的勇气。你呢？婆婆妈妈的，和你总是扯不清也扯不断。走吧。”
　　 到了外面，她却坐在木箱上，好象有点累了。我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呆呆的站在那里。
　　 沉默一会儿，小敔叹口气说：“歇一歇再走吧。”我就坐在她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她望了望工地上说：“咱们在这里坐着，人们保险又要说闲话了。”
　　 我想，你在电话室里就不怕说闲话？还讽刺我胆子小，现在怎么啦？就安慰她说：“由他们说甚说吧。”
　　 小敔微微一笑说：“你现在胆子大了。”
　　 “反正我已掉在泥里，还怕什么水呢？”
　　 “是呀，干什么都怕拖泥带水的。”
　　 “我什么也不怕，就怕你的两只眼睛。”
　　 “为什么？”
　　 “我也说不上是为什么，也许，你这双眼睛会害我一辈子的。”
　　 小敔低下头小声说：“我也不知怎么回事，脾气不好也说不了话，过了很后悔，就是改不了。”说完，她抬头望着我说，“以后，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听她这么一说，我才明白，过去错怪了她，就自我检讨说：“过去的事情也不能怨你，完全是我对不住你。我这个人有时心眼太死，反应也慢，经常惹你生气，如果你真能原谅，我也就死而无怨了。”
　　 “实际上是我惹你生气。可能有些过分吧，我心里有气，总想往你身上撒，只有你能原谅我。可你也许不知道，我有时苦闷的要死，也不能和人说个长短。”
　　 我也有所感触，就说：“我也是，有时觉得好象丢了什么宝贵的东西，有时又觉得孤零零的。”
　　 “你又开朗又会说，跟谁也合得来，怎么会孤零零的？”
　　 “我心里的苦处谁知道？”说到这里，我忽然伤心起来，多日来的痛苦和委屈一齐涌上心头，眼睛也湿润起来，我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就把脸扭向工地那面，才看见许多人朝这边张望，有的还指指点点，就回头对小敔说：“咱们老坐在这里，人们看着就是不好，不如到沟下找个背静的地方坐一坐吧。”
　　 我把木箱扛上，小敔提上两只喇叭，下了沟，我俩就坐下来。这地方，不仅工地上的人看不到我俩，如果我俩不站直身子，也看不到工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