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弟
紧接着我又对母亲说,如果她实在的不放心弟弟,那么我自己掏钱给家里买台电视机,这样的话就能避免弟弟乱跑着看戏,母亲听了连忙阻止,对我说:娃呀,自从你爸走了以后,要不是我娃你时常给家里贴补,家里现在不知成了啥样了,你在矿上还有一家人要养活呢,你看咱家这房子都烂成啥了,咱有钱要用在刀刃上,可不敢乱糟践钱,我娃有心了,拿钱替妈把咱家的房子拾掇拾掇,这比弄啥都强。母亲言之有理,我随即打消了给家里添置电视机的念头。
其实,在我内心深处认为治愈好弟弟的病乃当务之急,至于其他的倒是次要,眼下还提不到议事日程。这次我回家给弟弟带回来几本书,其中有一本中国古代文学四大名著之一《三国演义》,弟弟在没有得病以前就是一个好学上进的人,现在病情稳定了下来,应该让他多多少少读点书,刺激刺激大脑逻辑思维意识,把他那游手好闲,无事生非胡思乱想的坏毛病慢慢地纠正过来。
果不其然,弟弟拿到我给他的书后便爱不释手,一刻不耽搁地仔细读了起来,甚至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连吃饭都是母亲催了好几遍才不情愿地放下书。由于弟弟天生记忆力奇好,时间不长便对书中的故事情景、人物及其人物关系弄得滚瓜烂熟,经我当场提问考核,竟然毫厘不差。弟弟一下子成了三国通。弟弟没事经常和街坊那些上了岁数的老汉谝闲传,给老汉们讲三国,把那些老汉们听得心旌摇曳,魂不守舍,连吃饭都端着老碗缠着让他讲三国故事,老汉们从此也有了自我娱乐消遣的方式,弟弟也喜不自胜地做起了义务讲解员,他的心思完全用在了如何绘声绘色地讲解故事,研究怎么才能达到引人入胜的听书效果这些方面,这期间弟弟精神焕发,心情舒畅,连饭量也一天一天有了增加,睡觉也是呼噜声山响,显得特别香甜。每次出场说书的时候,也注意他的外表形象,衣服穿得整齐干净,胡子剃得溜光,而听他说书的老汉和小孩也越来越多。
母亲看到小儿子不同以前,喜上眉梢,不住地对我说:娃呀,还是你见多识广,比你妈我强多了,妈这老脑筋不开窍,光知道伺候你弟弟吃药打针,效果反而不大,你看你回家没有几天功夫,你弟弟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我对她老人家说:我弟弟这病吃药打针必不可少,我也是看了弟弟这病有关方面的资料后才明白的,弟弟的病要综合治疗,不但要从生活上关心他,更要从精神上体贴照顾他,要叫他保持心情舒畅,精神愉悦,这才是治好他这病的唯一的根本办法。母亲听了我的话后,说她今后要改变照管弟弟的做法,并要求我以后要是看到更好的治疗方法要及时告诉她,我立马答应了。
NO.8
就在父亲去世后的第四年,这年雨水特别的多,入秋以来更是秋雨绵绵,下起来似乎就没个头,我天天给家里打电话,让母亲不要在老房子里住了,让她搬进比较安全的偏厦房中,待我抽出时间回家盖房。母亲也正为此事犯愁,因为父亲生前准备的盖房材料大部分准备停当,就待请人开工,母亲去给长年在家六舅说了好几回,叫舅舅请人帮忙盖房,六舅一直推托说他忙没有功夫,其实真正的原因是父亲去世后,因为弟弟治病费用大得惊人,舅舅担心请人盖房完工后他们孤儿寡母付不起工钱,,舅舅怕把他夹在中间难做人,怕连累上他。老实地讲,舅舅有这想法也情有可原,咱不能强人所难嘛。我家盖房的事情确实不能一拖再拖了,家里不能再出差错了,于是,我决定入冬后向单位请假回家完成父亲遗愿,我把我的想法打电话告知母亲,让她不要担心这件事。
转眼功夫就进入冬季,我办好请假手续,安排好妻儿的生活,就回老家了。回到家我先找到在建筑行业干包工头的中学同学樊西文,请他来我家看看就现有材料和院子的尺寸盖什么样的房子合适,再给我做个预算看房子建成需要多少钱,他按照我的要求一一做了回答,我心里这就有了底,我请他来盖房,他说现在不行,让我再等一个月,说还有一家排在我前面,另外他的一部分人还正在给另一家搞装潢,我说我不能等了我没有时间,让他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先给我干吧,他思忖了一下,说可以但是必须让我找个筛沙子的,说他的人手不够,并且叮咛我不能耽搁,说他后天就带他的人过来开工。
现在在农村找个闲人还真不容易,青壮年都出外打工去了,留下的不是上了岁数的老人就是妇女和孩子,我转遍整个村子都没找下合适的人手,弟弟看我着急的样子,说不就找个筛沙子的吗?这事他干了,让我别再找人了。弟弟对我这次回家很高兴,他明白要不是为他治病,家中的房子早都盖好了,父亲也不会出事,在别人眼里他不是个正常人,而且盖房是父亲生前的愿望,这次他要为盖房出力,算是对父亲的怀念,二是向别人证明他已经不是个病人,是个完完全全的正常人!我一时实在也找不下合适的人,只好就让弟弟先试试吧。
第三天我的老同学樊西文如约带着他的人来了,先拆掉旧房,然后打地基,接下来砌墙,到底是专业施工队,干活有条不紊,速度快质量好,几天下来弟弟一个人筛的沙子完全供得上他们,弟弟有空就给匠人送水点烟,还不时地跟他们开玩笑,匠人们对弟弟的表现甚是满意。
我知道筛沙子这活虽没啥技术含量却是个重体力活,每天平均要筛十方左右的沙子,我担心弟弟吃不消,有空就去帮他,他却不让我替换他,对我说:“哥,你把人家匠人招呼好,咱家盖房真的不容易,你让他们给咱盖好,你去忙你的我没事儿!”随着工程的进展,弟弟和这帮匠人越混越熟,有个匠人对弟弟说:老二你家今年盖了新房,明年你就能娶新媳妇了,这时我发现弟弟眼中有了多年没有见到的光亮,看来弟弟的病真的好了。
一个半月之后,一幢宽敞漂亮的二层小楼房竣工了,从始至终都是弟弟筛沙子,大概有四十多车(齿轮车)沙子,这活要是一个正常人干也倒没啥,但是,对于一个病了将近八年左右的人来干,确实有点勉为其难了。我对弟弟说,这次盖房如果论功行赏你算头功,弟弟高兴坏了。
按照我们当地风俗,房子落成后主家要举办酒席以答谢盖房的匠人师傅们和亲朋好友的帮忙,母亲特意请了厨子,置办了丰盛的酒席,就在开席前,由于弟弟这次表现出色,我让他作词致谢,弟弟痛快地应承了,弟弟的致谢词诚恳实在热情洋溢,获得了在座的宾客的热烈掌声,大家纷纷表示这小伙子的病好了,母亲听到后不由得喜极而泣,我的妗子们连忙劝止,母亲这才破涕为笑。
NO.9
新房建成后,我很快返回单位。弟弟跟随我的小舅去省城西安开始了打工生涯。刚上班在一家公司做勤杂工,一段时间以后,由于弟弟手脚勤快,为人厚道本分,再加之能说会道,反应敏捷,被调进销售部成为一名销售人员。不久在一次随公司人员去青海讨要账款的行动中,因不俗表现令部门经理刮目相看,被擢升为经理助理。从此弟弟的人生翻开了新的一页。
弟弟带领他的销售人员风餐露宿,内调外研,使公司的销售成绩节节攀升,并且用了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使公司的产品在西北地区牢牢地站稳了脚跟,有了半壁江山。弟弟的心中还有一个雄心勃勃的计划,使公司的产品在全国各地都有销售网点,并建成一个以西安为中心,辐射全国的庞大的销售网络,为公司成为同行中的佼佼者是他矢志追求的人生目标之一。
就在弟弟事业有成之时,弟弟的感情生活也到了收获的季节。公司财会部有一个叫晓文的姑娘爱慕上了弟弟,经过一年多时间的交往,晓文这姑娘觉着弟弟忠诚可靠,又有强烈的事业心,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随即两人确立了恋爱关系,并计划国庆节结婚。
弟弟结婚那天,我家张灯结彩,大摆筵宴,热闹非凡,母亲笑得合不拢嘴,亲戚、邻里、全村人都来庆贺。一个被医生宣布终生服药才能维持的特殊病人,在亲人们至死不渝的爱的召唤下,终于摆脱病魔,获得了新生,有了幸福的生活。
二00九年十一月十八日于陕西渭南
作者真名:王伟
作者笔名:王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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