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水流年*散文』在水一方之三峡情韵
而我,却是去赶路上班,尽管气喘吁吁,如果抱定愉悦的心情,倒也是人生的一种享受。
五、诗圣杜甫说
说起船上的生活,真是不堪回首。在成都锦江,我曾经是那么的天真,连天下人都知道“门泊东吴万里船”的快感。最没有想到的是,这万里说来轻巧,做起来真是艰难。在梓州我是那样的唐突说什么“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到洛阳。”
心里想到的是归心似箭,那料到日月如梭。鞍马舟行仅仅是三峡就滞留了几年。在腹地的云安县,有张飞庙的地方,我的消渴病复发,停州寄养就是半年。在刘备托孤的夔州府,我是两年半的时间在东蘘的吊脚楼里写诗。夔门下,我的小船就这样拴着。最差最好也是江面上的那一条小船。为了他,我还特别打了桐油来养护它,毕竟出三峡还得靠他。
我的小船。当然,事后我才明白我为什么总是这样的眷恋这条船。他是我归天的棺。他可以载着我没有做完的梦,让我在神秘的世界里做诗歌的吟者。
因为,我的小船是飘摇风雨里的一叶枯草,在滔滔的川江里经历了太多的人情冷暖。
在忠州,这个传说是则天皇帝的太子被亲生母亲一杯药就和一袭白绫自刎的地方。姑且是本家的居然一餐薄酒就这样的打法了我全家。那一夜,我人躺在船上,心儿却是远游八极。
问人世间什么最宝贵。都三更了,我怎么也难以入眠。
小船外,川江水汨汨地流淌着,流动的水波里满是淬散的月光。明亮月亮就在船头不远的地方晃来晃去,仿佛在引诱我伸手就可以捉过来玩弄过来。有时,人在水边会产生这样奇怪的念头。据说我的好友太白就是因为这个绝妙的想法而追随屈原去了。这个水里的月亮,就仿佛我们人类的希望,仿佛伸手可及,但是,他又是水中虚幻的像。总是不即不离的和人保持方寸。
还是江畔白沙滩上的鸳鸯鸟儿恩爱可亲,还有在船尾的追逐浪花的黄蜡丁,它们在水里跳跃嬉戏的场面是那样的自然。江湖之小,小到我无处跻身。江湖之大,大到我栖身孤舟。
安史之乱,不知道我是何等的归心似箭,可是,我又可以拿什么回家呢。阖家老小,不知道还要漂泊多久。故乡的路真是这样的遥远。全然没有诗句那样的洒脱。
江月去人只数尺,风灯照夜欲三更。
沙头宿鹭联拳静,船尾跳鱼拨剌鸣。
师友太白是那样的豪爽,他可以快意:轻舟已过万重山。我没有他那样的洒脱。
闲来无事的时候,我和妻子还是围棋几局。在成都附近的江村,我是这样做的,那是难得的好时光。
而孩子到底是个孩子,他会放下水线,在每一个靠岸停泊的时候会垂钓一番。你希望他认真读书,可是,他说,爹爹,难道你可以无愧于天下读书人的榜样?没有听说过孔圣人的儿子是个天下文坛高手,也没有人知道写《楚辞》的屈大夫的儿子会吟诵天下无双的诗歌。
孤舟还在想三峡的途中。这一天傍晚,我喝了几盅美酒,站在船头,心情像放飞的流水,顺风顺水。春夏之交的川江水渐渐的浑浊,水面渐渐的逼近峡江两岸的黑松林。夕阳染红了西天群山之巅。
江上清风徐来,前面不远就是我们的停泊之地,这是船老大说的。
在江畔码头边,林林总总的帆船伸直高高的桅杆,一盏盏灯火点亮了。这是个晴朗的夜晚,星星像几点灿烂的野花开在远方。而皎洁的明月在江面上游泳着,不知道是月亮在游荡呢?还是江水在流淌。有一支飞翔的沙鸥在江面上自由自在的灵动。我只是知道我没有这小小的水鸟这样的心灵自由。
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名岂文章著,官应老病休。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六、苍穹的星星漏下来
三十年以前,还是峡江号子的年代,我,少年无知强说愁的花季,居然会有这样的心绪,用不无忧郁的眼望着眼前的流水感叹。至于为什么,我至今也还想也不太明白。只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挽留。我写了这样一篇散文,题目是《不眠之夜》。
川江号子,从峡口的瓶口流走,消逝在浪花的合唱里,疲倦的双桅船蝶化洁白的双翼,仅标志傲傲脊骨。据说风暴在子夜时分降临,据说涛浪呼啸的余韵在滩头开始吟唱。扰夫子们忙碌着停航,老艄公紧锁着剑眉。
夜,很静寂,如诉的水响由缓到快,频频的节奏透露着难眠的消息,夜鹰在峡口低矮的盘旋是沉重的气氛,失色的月儿朦胧,仿佛忽然之间消瘦了两圈年轮。
恐怖的涛浪一浪盖过一浪。米黄色的风灯在明明暗暗中交换着听不懂的信息,疲惫的饶夫子们横七竖八地躺在甲板上,明明灭灭的烟火像星星正频频传递不屈的意志。
愁,点燃了酒,点燃了殷殷的高粱红,这股浓烈的温暖曾热透过半个心灵,而另一半心灵却回旋在桃花坪娘儿们的骄笑,仰或是神女的清俊和傲岸。
夹岸的黑松林仿佛是荒诞的神话,曾经有篝火横烧,千万条火舌比女人的乳房还要温柔。曾经有段情歌在里面萦绕,老艄公五十年前的爱情还在绕夫子们的舌头发酵。
唉,这避风港,这鬼地方。就这样一个个陈年故事统统作了下酒的伴菜,每一枚发亮发红的眼睛却憧憬着明天的美好。
涛浪真的来临么!
苍穹的星星漏下来,不再说话,其实,即使在诉说谁也听不到。
水面的浪花跃上来,那种语言,何须,绕夫子们理解,谁也不愿说。
唉,唉唉!
不就是千百次风暴中的一段插曲吗?
不就是千百个涛浪中的一朵浪花么!
现在重温这些篇章,透过华美的语言,我感到的不是岁月的流逝,而是那些曾经经历的永恒:爱情如花,开了、谢了,收获却是失落;婚姻如戏,女主角ABC更换了屡次之后,演出精彩却不成功;事业如楼,上楼、下楼,反反复复之后,企盼的却是“更上一层楼”的虚空。其实更上一层楼之后,还照样是“山外青山楼外楼”,和人生不曾设想的结局。
而今,当伪善的乡土文化成为一个地区招揽顾客的最有效的方式,当历史具有定论的人物都被我们的创新般的重新定位、翻案、乃至树立所谓的“文化经济”的时候,我们有必须有所选择有所继承有所摒弃的原则之上,传承我们民族的真的、善的、美的。没有了精神信仰的民族,无疑是悲哀的,他们只能活在当下,活在混混沌沌的茫然中。没有文化之根的文字只能是空洞无聊的游戏。
假若说我的文字还有一点灵气的话,那么无疑是因为我得天独厚的生活环境;假若我的叙述里有历史的厚度的话,那是因为三峡的河床上有太多优秀的诗人曾经镌刻了他们最华美的篇章,如三峡走出的屈原的《离骚》,如李白的《下江陵》,如杜甫的《秋兴》,如刘禹锡的“竹枝词”……他们成就了三峡文化的最深厚的文化标高,也成为每一个三峡人精神灵魂的骄傲。我身为三峡人,有这个机缘,我理应用自己的笔触继承他们的文脉,传承中华文化,讴歌我们民族的灵魂。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逝水流年”精华典藏。感谢您赐稿流年,祝创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