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啊,娘
小惠想了一会儿:讲英文是我的职业,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能给他说。咱们相处的无论有多不好,也不能表现在他面前。
秋生家(白)
饭桌旁。秋生给娘夹着菜:娘,这段时间还好吧,小惠,你没有为难干娘?
小惠跺了跺脚:你会不会说话,王秋生,你真是狗眼看人低,让干娘说说。
腊梅:哎呀,秋生你再不要找茬了,小惠待我就像她娘一样亲。
秋生盯着小惠看了看:真的?那样最好。(又看了看娘)娘,我回来的时候还遇见吴婶,她还问起你。你不要整天呆在房子里,出去转转对你身体也有好处。你瞧你脸多苍白。
小惠:出去的时候把我们给你买的衣服穿上,别跟叫花子似的。
小区花园(白)
吴婶:老嫂子,你终于有空了。来坐,咱们好好谝一谝。
腊梅谦卑的笑了笑:其实也没忙什么,现在人家用的都是电器,咱也干不了。再说,咱们老了也不中用了。饭不是做多了就是做少了。
吴婶深有体会到:可不是,现在的年轻人难伺候得很,不是嫌弃咱这就是嫌弃咱那的。在咱们老家还是好,虽说苦些,却是清闲自在。我可能比你要好,我这是住在女儿家,他们也挺孝顺的,家务活都不叫我干,一天没事也烦得很,人还是忙点好。
腊梅:其实我家小惠待我也不错,你看她给我买的这身衣服五百多块钱。秋生也不断给我零用钱,咱往那儿花呢,娃们也刚刚买了房,欠了一河滩账,咱不能给他们再添累。两口子要请钟点工,我没答应,那点点活算个啥,我还能做,省一点是一点。
吴婶轻轻拍了拍腊梅的手背:哎,可怜天下父母心。但愿娃们能知道好歹。老嫂子,跟你说说话,我心里好受多了,你不知道到这城里碰个家乡人难肠得很,可把人憋坏了。
腊梅:我也好长时间没说过这么多的话,心一下豁亮了,有空就来。
吴婶笑了笑:我时间多得是,倒是你?
腊梅:没事,这一点点时间还是有的。(秋生娘抬头看了看天色,歉意地)他吴婶,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秋生家(白)
小惠阴着脸:谝得还挺热火的,我最讨厌那些没有教养,没有文化的乡下婆,不是说媳妇的不是,就是说儿子的无能,今天你说了我些啥?
腊梅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委屈地叫道:小惠,你讲讲道理好不好?我能说你啥,我虽然没有文化,但我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
小惠吼道:你倒给说咱家有什么丑?有什么不能外扬?
腊梅嘴唇发青:你,你不要把事做绝了,就是雇个保姆也有喘息的机会。
小惠:我做绝了,你把你儿子看看,回来就给我挑刺,我的苦给谁说,你是不是想看着你儿子跟我离婚,看着你孙子没有爸爸,你就开心?
腊梅流着泪:我开心,我心毒。(说着,捂着脸跑进房间里嚎啕大哭。)
小惠冷冷地:我叫你串门子说闲话,哭,一天就知道哭,谁虐待你似的,真是扫把星。(英语狠狠地说了一句)
字幕:从此,秋生娘再也没有到小区花园去,有时吴婶找她,她也找个借口回避。她的忍耐没有感动小惠,小惠依旧用英语叫她狗,扫把星,可悲的是腊梅不懂,还以为小惠教她英语,默默地学会了。当然,所有这些都是瞒着秋生。就这样,一晃三年过去了……
小区花园(白)
吴婶叫到:老嫂子,你干啥去呀?
腊梅急急地:我去买点药,昨天感冒了。
吴婶:哦,是这样。那你好点没有?咋这么长时间没见你人?我以为你媳妇不准你出来,来,咱们坐坐。
腊梅不好意思推辞:好多了,呀,看你说的。你不知道小惠教我学英语。
吴婶揶揄道:嫂子,你老了老了,还干时髦了。真是胡萝卜调辣子,吃出看不出,那你说说让我听听,(然后转过头对欣欣说)跟奶奶好好学学,人家你小惠阿姨可是大学的英语教师。
欣欣拉着腊梅的手央求道:求求你,奶奶你就说说吧。我爸爸经常说我发音不准,今日你就教教我。
吴婶也道:老嫂子,你就不要客气了。
小区花园里(白)
腊梅拗不过,只好道:别的我也不太会,这人老了脑子也不好了,我只记得小惠经常夸我,她说我是一只狗,我是扫把星。(用英语把这两句话说了说)
欣欣小心翼翼:奶奶,小惠阿姨在骂你,她说你是狗,你是扫把星。
腊梅头嗡地响了一下,脸由青到白,由白到青。
吴婶急忙扶住秋生娘,呵斥着欣欣:死女子,你胡说些啥,不会翻译就别翻译,她奶奶,你别跟孩子一般见识。
欣欣委屈地:本来就是这样的。怪就怪你们不懂。
吴婶呵斥欣欣道:还不滚,看把你奶奶气成啥了。(欣欣委屈的走了)老嫂子,有啥话咱坐下说,你千万不敢有个闪失。
腊梅噙着泪,失望地自言自语:三年了,她就是这样叫的我,在她眼里我就是狗,就是扫把星。
吴婶气愤地:啥,三年了,她叫这样叫你,太过分了。
腊梅喃喃着:我啥苦吃,啥罪都受,把所有积攒五千块钱都交给她,我忍着各种委屈,就是为了秋生有个浑全的家,可到头来,她还是容不了我。
吴婶狠狠地啐了一口:呸,亏她还是知识分子。
腊梅缓缓地站了起来,拉住吴婶的手:吴婶,幸亏遇见你,要不我还蒙在鼓里。我走了,以后回来,就到嫂子哪儿来。
吴婶一惊:怎么,嫂子你要走?
秋生娘苦笑了:不走还能咋,早该走了。早该走了……(喃喃着,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望着秋生娘蹒跚的身影,吴婶再也抑制不住了……
秋生家(白)
吴婶使劲点着门铃。
秋生打开了门:吴婶,啥事?
吴婶悲愤地:小惠呢?
小惠漫不经心地从屋里走了出来,倚在门框上。
吴婶:你怎么能那样对你婆婆,你是不是人?你也养儿育女。
小惠:你这老婆是不是吃错药了,管的还宽。
秋生一脸迷惑:吴婶,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婶泪光闪闪:你问你媳妇,三年了她把你娘叫狗,叫扫把星,你娘那样任劳任怨,她怕你们吵架,怕你们离婚,把所有的钱都交给小惠,人老了,难道就那么可怜?
秋生看着小惠,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你有没有人性?我没想到我竟和你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我真是瞎了眼。任小惠,咱们离婚吧。
小惠拉住秋生:秋生,我这样做还因为不是太爱你了,你不能那样对我。我不能没有你……
秋生一把摔开小惠,然后对吴婶:迟了,吴婶,我娘她人呢?
吴婶:走了。
秋生含着泪:啥?走了,娘,我不能叫你就这样走……(说着和吴婶追了出来)
望着,秋生远去的身影,小惠跌坐在地上,茫然道:我该咋办?我该咋办?
车站(白)
秋生娘擦着眼泪,蹒跚地走着,花白的头发随风飘动着。
秋生再也忍不住了,他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娘,娘……(就跪倒在娘的脚下)
秋生娘回过头来,扶起秋生:娃呀,不要这样子,看到你好好的娘也就放心了,
秋生泣不成声:娘都怪我,是儿子不孝,你跟我回吧……
秋生娘摇了摇头:秋生,回去吧,好好过日子,听干娘的话,你大了,娘也老了,照管不了你,你可以没有娘,但你的娃不能没有亲娘……
秋生把头深深地埋在娘的怀里:娘啊,我的亲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