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长老婆问着蛤蟆。啥时候回来的，回来干啥来了？蛤蟆跟屯长，和大伙打着招呼，渐渐的大家伙明白了一切。蛤蟆也知道了疯女人昨天晚上的一些事。
　　 屯长老婆看着炕上放着的那两大包蛤蟆媳妇的衣服，她试探性地问蛤蟆；“唉！蛤蟆？这些衣服你都想把它们烧啦？看看，烧了可真都白瞎了。我跟你商量个事呗，你能不能把你媳妇的衣服，挑出不好的整出两件来。”屯长媳妇用嘴一努那个疯女人。接着说道：“给她穿上，你看看她穿的衣服还是汪二的那……”
　　 大伙都出了屋子，一会的功夫，汪二的衣服被扔了出来。当大家伙再一次进到屋里，再一次看到那个疯女人的时候。
　　 哇！好漂亮的一个女人……
　　 只见她，散乱的头发，高高的被挽在了头顶上。那满头的黑发，微微有些发黄的发稍，在头顶上挽了一个发卷。白白净净的瓜子脸上，鼻梁高挺。小嘴不大，微微的漏出来一点点那雪白的牙齿。薄嘴唇，大眼睛，长长的眼睫毛，配对着眼睛上边的那一对弯弯的眉毛，那眉毛，又弯又细。看年岁、不到四十岁，只见她：
　　 上身穿没袖的，雪白的砍袖衫，内衬黄色的紧身小褂，下穿一条米色的矮腰牛仔裤。脚穿一双平底的，白色的皮凉鞋。
　　 这套衣服穿在了这个疯女人的个身上，微微的有些小。这样，更把女人的形体，显露无疑。该凹的凹，该凸的凸。
　　 人群惊呆了。那真是，人是衣服马是鞍啊。这话一点不假，刚才那个埋了埋汰的疯女人不见了。可有谁又会想到，这摇身一变，竟成了一个美若天仙的美少妇了。要不是那眼神有些散乱，嘴在不自觉地抽动着。谁会想到，她竟是一个精神病……
　　 干干净净的女疯子，老老实实地坐在了蛤蟆家的炕里。她，不吵，不闹，像个没事人似的。屯长老婆看着炕上的疯女人，见她没有要动的意思，放心了。
　　 大伙也都跟着放下了心，又都开始帮着蛤蟆忙活了。一群人收拾好了一切，有的人又回家拿了一些烧纸。上坟的人都走了，人也都走净了。蛤蟆的家里只剩下了屯长媳妇和炕上的女疯子。屯长媳妇是应了蛤蟆的邀请，留下来给蛤蟆和上坟地的人做午饭的。上坟的人回来了，可炕上且少了一个人，那个在炕上坐着的疯女人，不知道是啥时候走了……。
　　 三
　　 汪二早上趴在了被窝子里，左手拿着昨天在蛤蟆家，蛤蟆给的发面饼。右手拿着一棵大葱，吃口饼，咬一口大葱。饼吃没了，还剩下半截子大葱了，他看了看那棵大葱，想了想。把手里的半截子大葱，几下子塞进了嘴里。八成是辣了，他张着嘴，呼呼嗤嗤地喘着粗气。辣的他趴在了被窝子里，丝丝哈哈地用被子角蹭着嘴巴。太阳都照到腚沟子了，他还不想起来。
　　 自从疯女人撕了他的破被，嘿嘿，他就想好了。第二天早上一起床，他就跑到了屯长家，还没用他说话那。屯长老婆就上炕把自己家的棉被，掏出来一床，连褥子代被的都扔给了他。汪二把被褥送回了家，美。可他想了想，还觉得还不够口，他又返回了屯长家。
　　 屯长老婆不是好眼神地看着他又进了院子，屯长老婆开了房门，靠在了门口的门框上，用不欢迎的口吻说道：“你踏踏的又来干啥来了，你瞧你那埋拉故汰的样啊，得得嗖嗖的。被火，（棉被）你不是都拿回去了吗？你别给我整那筋鼻子瞪眼的，比比划划的干哈呀？有话，说。有屁，放。我没工夫搭理你……”
　　 汪二那浑身没有二两肉的骨架，吊儿郎当的就进了院，他一听屯长老婆的话，他赶紧搭腔道：“嘿嘿，老婶啊。您看看您，我还没等说话呢。您看，您就鸡头白脸的 。您老好事就做到底呗，嘿嘿，把您儿子，我老弟不愿意穿的，破背心儿啥地再送给我一件两件呗……”
　　 屯长老婆一看见他，都不烦小日本了，她看着汪二那埋了八汰的样 ，闹心的说道：“那我再给你买个裤衩呗…… ”
　　 汪二一听，赶忙搭腔道： “行啊，那敢情好了……”
　　 汪二懒懒的从被窝子里爬出来，今天中午又没有下酒菜了。奸懒馋滑的他，他心想：到谁家去蹭一饨饭呢，可他自己想了半天，自己都摇了摇头。
　　 趴在被窝子里吃了几口饼和一棵大葱的汪二，他，磨磨蹭蹭地走出了房门。扛起来了仍在院子里的扒网子（整鱼的一种网），上了东北沟。十二点多了，没扒几个鱼的汪二，蔫头吧脑的回来了。
　　 鱼！到是整了几条。那鱼大的，比烟火棍（火柴棍）长不了多少。他捞着扒网子，晃晃当当的进了屯子，他实在是太饿了。饿的他是前腔塌后腔啊，实在是走不动了，他又拐进了屯长家。
　　 他刚一开院子门，屯长家的小狗就开咬了。正在睡午觉的屯长老婆，听到了狗咬，她从炕上爬起来……
　　 “妈呀！这家伙咋又来了，都快赶上要账鬼了。”屯长老婆嘴里嘟嘟着，打开了房门，走了出来。她看着汪二那埋了沽汰的样子，手里提着个滴了当啷的破兜子，湿了吧叽的。破扒网子扔在了门口……
　　 屯长老婆用手一指汪二说道：“你站那！蔫了吧唧的又来干啥来了，大晌午头子的。你不睡觉，你还不让人别人睡啊。去去去，别虚头吧脑的，该嘎哈嘎哈去……”
　　 “婶！我饿了，你有没有干粮啊，给我两个呗。”屯长老婆一看汪二那样，再看他那样子是真的饿了。可自己家里，中午真的没吃干粮，是大米粥。有点干饭还都吃没了。
　　 屯长老婆只好真诚的说道：“小子！今天我家还真没干粮。就剩点大米粥了，吃不……”
　　 汪二一听，他再看看屯长老婆的样子。他知道，这话是真的。汪二摇了一下头，只好转回身，一步三晃的回了家。他刚一到自己的家门口。
　　 哦啊！一股油炸东西的香味就从院子里飘了出来。那味道，好诱人啊。
　　 汪二他一闻到了香味，肚子里的饿劲就更上来了。他三步并做了两步，几步就拐过了墙角。哈哈，院里子里还立着一台嘎嘎新的，小轱辘的自行车。
　　 呵！是不是老妹来了，这个死丫头，一晃有好几年没来了。今天咋还出血了，上这里来了，还给自己做上饭了。还是家里有个人好啊……
　　 汪二的家门是开着的，他扔掉了手里的东西，心里想着美事，抬腿就往屋里闯。他刚进到了屋里……
　　 呵！进去得快，回来的猛。他像见了鬼一样，比兔子跑得还快那，转瞬间便没了踪影。
　　 屯长老婆来到了汪二家，在汪二的破炕上，摆着电炒锅。电，插着。锅里的豆油，在滋滋的冐着油烟子。破面板上是明显的干净了，上边还摆着几个没下锅 的，生的白面饼。院子里的那台嘎嘎新的自行车还在。人，没了……
　　 屯长老婆在汪二的家里，里里外外的找了个遍，连个人影都没有。汪二跟在屯长老婆的身后，诉说着：
　　 “我一进屋，就看见了一个女人站在炕沿这。就用这电炒锅炸油饼，我以为是我老妹哪，可还没等我说话哪。她可能是听到了我进屋时的脚步声了，一下子回了过头。
　　 妈呀！吓得我赶紧就跑，她可能是蒙住了，切切实实是那个女疯子，我可是怕她，哎呀我的妈呀。
　　 瞧瞧我这肚皮……
　　
　　 四
　　 蛤蟆在家呆了两天，他把家里的一切都收拾好了，锁好了房门，要走了，回工地了。他提着兜子，站在了自己家的院子里，看着院子里那熟悉的一切。
　　 老婆的身影，似乎就在眼前。老婆那忙忙碌碌的身影，东一把，西一把的忙乎着。 她不时地抬起头看看自己，嘴里好像在对自己说着啥……
　　 蛤蟆的心，在痛。他默默的转回身，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自己家的院子……
　　 蛤蟆回到了工地，他刚回到宿舍，工头就来找他来了。工头告诉蛤蟆，让他马上去通北的一个工地，让他赶紧收拾，带好行李，一会儿就用车送他走。”
　　 蛤蟆坐车来到了通北，这里离蛤蟆家就只有几十里地了，蛤蟆心里想；“这扯不扯，早说啊，何必多跑这一趟。自己又搭了一出的路费。
　　 换了一个工地，以前认识的那些个工友们都没来，宿舍里的新工友们又都不认识。蛤蟆本身就不太爱说话，他只有干好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活喽。
　　 蛤蟆他会电工，钳工，焊工，他是个多面手。干活细致，专几（有门道）他到这个工地是给焊塔吊架子来的。天还没到中午，老天就又下起了雨。工友们又都回到了工棚里的宿舍里，蛤蟆也回来了。一个宿舍里，住了几十个人。还没到中午那，也没到开饭的时候。宿舍里，那真是人多嘴杂啊，干啥的都有。打扑克的，下象棋的，玩手机的。年岁大一点的，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跟临近的人再聊着天，说着话。打电话的，唱歌的，那真是；大声小气，吵吵嚷嚷啊。
　　 蛤蟆躺在自己的床上，闭着眼睛，他本想迷愣一会（睡一会）。可大伙的吵闹声，让他无法睡过去。他的心里乱糟糟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啥。在他旁边的几个人，唠着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事。蛤蟆他不想听，可他们说话的声音，偏偏就往他的耳朵里钻……
　　 “哎？我昨天上街里回来，又碰到了那个可怜的疯女人了，她还在咱们工地的外边转悠那……”
　　 “嗨！够可怜的啊，真的是可怜啊！”
　　 “是啊！儿子死了，老妈又没了，谁都受不了，何况还是个女人。”
　　 “可不是咋地，真他妈的要命……”
　　 吃完了中午饭，老天爷又下了一阵急雨。工地停工了，焊活更是干不了，到处湿拉拉的。蛤蟆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人多，太闹了。屋外边的雨，早就停了。蛤蟆从床上爬起来，他想上街里走走。他走出了工地的大门，上了南北的水泥路。大道上几乎没有几个行人，更没有车。蛤蟆低着头，慢慢地往前溜达着，作溜也没事。瞎子掉井，那都被风吧。他刚走到工地的拐角处，就听到有一个女人在喊他：“哥！哥！”
　　 蛤蟆他一听到有人在喊哥。特别是女人。他的心，就会痛。他就会不有自主地想到了妹妹。他站了下来，扭过头去看……
　　 啊！在一个还没有建好的，一个六层楼的楼号里，跑出来一个疯疯癫癫的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让蛤蟆既熟悉，又陌生。她穿着自己熟悉的，自己老婆的衣服。那一身漂亮的衣服，已经没了摸样。衣服，还是那身衣服，鞋还是那双白色的皮凉鞋，人，且又成了疯子。
　　 蛤蟆本想一走了之，可疯子的几声哥，让他迈不动步。他仿佛看到了妹妹，如果妹妹是这样的话……
　　 疯女人顺顺当当的跟着蛤蟆进了医院，经大夫检查，蛤蟆准确的知道了疯女人的病情。大夫告诉他：“你妹妹的病情不算太严重，就是思虑过重。看样子，得病的时间也不长。可能是遭受了什么打击，汪住了一口气。不用住院，也不用打针，吃几服药就差不多。蛤蟆提着几付汤药，领着这个疯女人出了医院的大门。蛤蟆犯难了。这！这！这上哪啊。上工地，不行。那里根本被就没法呆。回家，更不行。屯子的人会咋想，咋说。
　　 蛤蟆他站在了医院的门口，犯难了，他猛一抬头。哈哈……旅店……
　　 五
　　 两天来的风雨天，让蛤蟆的身心疲惫，别的工友都在宿舍里嬉耍玩闹。可他却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这不单单是麻烦，还是一个费力不讨好的麻烦……
　　 疯女人躺在旅店的床上，浑身的脏衣服已经不见了，换了另一套新的衣服。两天来，蛤蟆没有回工地，工地也开不了工。疯女人的药，已经喝了两付了。蛤蟆把第三天的药熬好了，放在了旅店的窗台上，满满的一大碗中药汤子，这是明天一天分三顿喝的。 等一会晾凉了，在送到老板娘的冰柜里，等明天早上在分成三份，一天喝下去。
　　 两天来，蛤蟆真的是累了，这个疯女人自从喝完了中药。她是，不哼，不哈，就是一个字，睡。有时恶心，有时吐一点点。
　　 蛤蟆他不敢睡觉，他想，依就管了，那就管到底吧。蛤蟆他浑身打浑身，黑天白天的不敢睡实了，只要听到那个疯女人有一点点的动静，他马上就会醒过来。天，又要黑了。蛤蟆嚼了一口方便面，喝了两口凉水，这就是他，这两天来的每一顿饭。可他且告诉老板娘，把包好的馄饨再放到冰柜里的保鲜隔里，等疯女人醒了，好煮给她吃。老板娘看着这一对从不多言多语的兄妹，背后对着家人总说：“咳！我要是有这样一个哥哥，那该有多好。人啊，就是命。这个疯女人的命，可真好……”
　　 天渐渐的黑了，疯女人一点动静也没有，就是一个睡，睡的那个香啊。蛤蟆他看着睡的正香的疯女人，他也太累了，也太困了。他插好了房门，躺在了疯女人对面的床上。他把一个装有半下子清水的塑料桶，放到了疯女人床头的底下。他怕疯女人睡到半夜，再吐。收拾好了一切的蛤蟆，躺在了床上，眯起了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蛤蟆他刚刚睡过去不久，疯女人就醒了过来。她迷迷瞪瞪地坐起来，就着屋子里的灯光，四处的撒莫着。（就是看）她可能是渴了吧，一眼看到了窗台上的那一大碗已经凉凉了的汤药，她把那一大碗汤药顺手就摸了过来，就像喝饮料一样。咕嘟咕嘟一阵猛周，一大碗的汤药，一口气让她喝干了。一大碗汤药喝没了，她又把药碗放回到了窗台上。扭回身，躺下，继续睡。喝完了汤药的疯女人，半个小时没到，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