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家】赵老蔫看病(小说)
李秀英再次瞪大了眼睛:“你是说,不可能吧。”
“真的,骗你是小狗!我昨天在浴池泡够了,回来的时候,见献血车停在街中心,就想去献血,万一能帮助别人呢,没想到却被查出了这个病,我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今天又跑了市里的医院,大医院的大夫说,很多人在一个池子里泡澡,极有可能得这种病,他说这叫什么,接触传染。”
得了这种病确实丢人,可赵老蔫也冤枉呀!花钱洗澡,他着谁惹谁了!李秀英转念一想,心里又不由得一激灵,老蔫说要自己跟他去医院检查,莫非我也被传染了?这段时间,我说下面怎么总是瘙痒难受,还以为是老毛病又犯了,却原来……
李秀英咬着嘴唇,千肠百转。
(三)
李秀英跟在赵老蔫的身后,亦步亦趋,两个人鬼鬼祟祟地走进了镇中心的一家专科医院。
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站到了挂号的窗口前,吭哧了老半天,赵老蔫才说出了所挂的科室,却遭到了小护士的一顿抢白,“快点啦!挂个号还那么磨叽,后面的人还等着呢!”赵老蔫也不吭声,拿了挂号条,拉着李秀英的手逃离了挂号窗口。
坐在候诊室的椅子上,李秀英面露难色,他悄悄地拽了拽赵老蔫的衣袖,又下意识地望了望左右,小声商量着:“要不,咱还是回家吧?”
“不能回去!”赵老蔫咬紧牙关。
……
赵老蔫坐在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面前,李秀英站在一旁,两个人忐忑不安,似乎面前的这个穿白大褂的人便可以主宰他们的一切似的。
医生仔细看了看赵老蔫递过来的化验单,眉头微微地皱了皱,不经意间,扫了一眼旁边如坐针毡的李秀英,李秀英像做错了事儿的孩子低下了头,不敢正视大夫。
“别有心理负担,你的病属于梅毒一期,只要积极配合治疗完全可以治愈。”医生神情凝重,特意强调了积极配合治疗。
“大夫,我老婆她……”赵老蔫欲言又止。
“这是你爱人吧?先给你爱人做个血液检查,如果感染了就必须一起治疗了!”
化验结果出来了,李秀英的血液梅毒呈阳性,果然被感染了。
“先输一个疗程的液,配合一些专门的辅助治疗;一个月后,再化验血液,若梅毒持续呈阴性,再继续巩固一个疗程,就可以停药了;半年后复查,梅毒一直呈阴性就没问题了。”医生停顿了一下,又特别强调:“记住啊,治疗期间不能同房!”
医生的话,让赵老蔫和李秀英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儿,两个人鸡啄碎米般,唯有点头的份儿。
“大夫,我们每天都要来这里治病吗?”李秀英担心儿子媳妇起疑心,更担心明明没人照管。
“是啊,梅毒是比较顽固的病毒,不能太过轻视,一个月后血液检验呈阴性,持续半年才能确保是否完全治愈。”医生意味深长地望了赵老蔫夫妻俩一眼,“必须坚持,才有可能治愈,如果病情再发展,我们就不能保证是否能够完全治愈了。”医生的话,让赵老蔫夫妇的心沉甸甸的。
李秀英站在治疗床前开始为难了,小护士已经重复了两次:“把裤子脱掉。”李秀英这才磨磨蹭蹭地脱掉了裤子,躺在了治疗床上,这时候的她,恨不得有条地缝儿钻进去,年纪一大把了,却要露着自己的私处,接受所谓专业的辅助治疗,丢人那!大众浴池真是个害人的地方啊!以后不能让老蔫去外面泡澡了!李秀英双眼紧闭,咬紧牙关。
而那边的赵老蔫更为难堪,旁边的小护士,吩咐着赵老蔫脱裤子进行治疗,赵老蔫早已经如芒在背了,赵老蔫暗暗发着毒誓:至死也不去外面的浴池泡澡了!
(四)
出了医院的大门,明晃晃的阳光晃得夫妻俩微微地眯起了眼睛,夫妻俩开始犯愁了:治病不是一天半天的事儿,瞒肯定是瞒不住的,儿子媳妇那里总要有个合理的交代才行啊。
一路上,赵老蔫默默地跟在李秀英的身后,一声不吭。
“老蔫,我合计过了,不能不告诉小国和小丽,咱们治病的事儿。”下了公交车,李秀英见四外没人,这才开了口。
“啥?告诉他们?” 赵老蔫有些浑浊的眼中,布满了惶恐和不安,“不行,这怎么成?不行,绝对不行……”赵老蔫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就说你心脏不好,大夫让打点滴,我陪着你去。”李秀英狠狠地瞪了赵老蔫一眼,不耐烦地嘟囔了一句,“我可没脸说得了那个病。”
“都怨我,都怨我……”赵老蔫的头又低下了,堂堂正正做了一辈子人,到了这个岁数,却因为……直不起腰,窝囊啊!还是老婆想得周到,也只能如此了,儿子知道当爹的得了这样的病,会怎么看他?村子里的人知道了,谁会相信他赵老蔫是因为泡澡,得了这种见不得人的病,一家人在村子里还怎么待下去?如今,赵老蔫已经在李秀英面前抬不起头来了,这要是尽人皆知了,那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赵老蔫仿佛看到了村里人的窃窃私语和鄙夷的目光,心里不禁一寒。
刚走到村口,就见小国领着明明急急地迎了过来:“爸,妈,你们这是去哪儿了呀?”小国下班回到家,见父母不在家,只得转回幼儿园接了明明,再回到家里的时候,小丽也进了家门,却还是不见父母的影子,小国的心里便敲起了小鼓:爸才出车回来,不好好在家里歇歇,这不言不语地跟妈去哪儿了呢?
“小丽,你先做饭,我去村口迎迎!”说完,领着明明便出了家门,刚到村口,便看到父母小声商量着什么往村里走,这才迎了上去。
“我和你爸去医院了。”李秀英故作轻松。
“去医院了?谁病了?”小国的心不由得一沉,在他的印象中,父亲是个壮如牛犊的男人,平时连感冒都很少得,他多次劝过父亲,跑长途太辛苦,实在闲不住就找个轻松点儿的活干,可赵老蔫总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满不在乎地拍着胸脯:“你爹心里有数。”小国望了望父亲,看不出来得病的样子呀,再望向母亲,母亲虽说平时身体纤弱,也还过得去,莫非是母亲病了?
“你爸,这次回来,总说胸口发闷,我就跟你爸一起去医院查了查。”从没说过慌的李秀英,有些结结巴巴。
“爸,您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紧?跟您说过好几次了,年纪大了别出车了,您总是不听。”
“没啥,大夫说,打打点滴就没事了。”赵老蔫顺手抱起了明明,“咱们回家喽!”
“要不,明天,我跟您去打点滴吧?没个人照顾怎么行!”小国伸手接过了明明,“明明,爷爷病了,找奶奶去。”明明听话地跑到了奶奶的身边,小手牵住了李秀英的手。
“你们都要上班,大夫说了,打打点滴就好了,有我跟你爸去就成了!”李秀珍顿时慌了神儿,慌忙阻拦着。
“什么工作不工作的,爸的身体要紧,妈,你就别管了。”小国坚持。
赵老蔫突然就吼了起来:“不用你管,有你妈跟着就行,你们该上班上班去!”情急之下,赵老蔫前额的青筋都凸了起来。
小国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心里却泛起了嘀咕:一向很少发脾气的父亲,怎么突然就跟自己吼起来了呢?而一向不愿意出门的母亲,却又一再要坚持跟着父亲去医院打点滴,似乎哪儿不对呢?可哪儿不对呢?赵小国陷入了沉思。
此时,西方的天空还残存着一抹淡淡的橘黄的颜色,就连光鲜了一整天的云彩也在太阳即将离去的这一时刻变得黯然失色,仿佛一幅素描的山水画。阳光完成了一天的使命正在沿着生命的轨道慢慢地隐退。
一行人急匆匆地朝家里走去,各怀心事,懂事的明明紧紧地拉着奶奶的手,也不吵闹。
(五)
一轮明月缓缓地挂上了远方的天际,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斜斜地透进来,屋内变得朦胧起来。
小丽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问着被烟雾围绕的小国:“你怎么还不睡呀?”
“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小国吐了一个烟圈。
小国没头没脑的话,并没有引起小丽太多的注意,此时,她已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什么想不明白呀?”
小国他顺手掐灭了烟头,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神在朦胧的月色中闪烁不定:“小丽,你来帮我分析分析,咱爸心脏不好,要去镇上的医院打点滴,非要咱妈跟着去,我说跟着去也有着照应,死活都不让我去,就为这,爸还跟我发了很大的火,你说,是不是不对劲儿啊?反正,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呢。”
“别瞎想了,快睡吧,爸妈也是为咱们着想。”小丽早已迷迷糊糊了。
“着想什么?儿子照顾老子不是天经地义吗?!”再一扭头,小丽早已发出了均匀的鼾声,小国无奈地摇了摇头,再次把自己扔回到床上,睁着两只大大的眼睛出神。
第二天一大早,赵老蔫夫妻俩早早地把明明送去了幼儿园,出门去赶公交车。
到村口的时候,迎头碰上了王大虎,赵老蔫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心里暗叫不好。
王大虎和赵老蔫是光着屁股一起玩大的发小儿,赵老蔫每次出车回来,两个人都要喝上几杯,这一次,赵老蔫回来,没来得及也没有心情去找王大虎。
“老蔫,啥时候回来的?晚上,上我那儿,咱哥俩喝几杯。”王大虎热情地打着招呼,“咦?你们夫唱妇随的这是去哪儿呀?去镇上买东西吗?瞧瞧,老蔫真是又能干又知道疼人哪,挣了钱领着嫂子买新衣服,多好啊!”王大虎见赵老蔫的老婆李秀英紧跟在他的身后,满眼的羡慕。
“大虎,稍啥东西不?”赵老蔫正不知如何应对“劳神嘴”王大虎,听了王大虎的一番话,便顺着他的话茬儿接了一句,话刚说出口便开始后悔了,瞧我这张臭嘴,偷偷摸摸去瞧病,瞎张罗个啥啊!万一王大虎要捎东西回来,看完病还得去帮他买,可说出的话泼出的水,想收是收不回去了,只得,眨巴眨巴眼睛看向身边的李秀英,李秀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王大虎没注意到赵老蔫的尴尬 ,只说了声:“我能捎个啥,你们快去吧,别忘了晚上来家里喝酒啊。”
赵老蔫正想说“喝酒以后再说。”王大虎已经大步流星地走远了。
“就你多嘴,胡说个啥!”见王大虎走远了,李秀英开始埋怨赵老蔫。
去镇上的公交车很挤,赵老蔫拉着李秀英的手,好不容易才挤到了靠前面的一个扶手前,刚刚站稳,车已经往前开了。
在车尾位置的一个扶手前,小国望着父母的背影若有所思。
(六)
一个月后,赵老蔫和李秀英的检查报告显示:梅毒呈阴性。
拿着这两份检查报告,赵老蔫夫妻俩就像被判了死刑的犯人拿到了大赦令一般,一身的轻松。
仰望着湛蓝湛蓝的天空,呼吸着大自然的新鲜空气,赵老蔫夫妻俩忽然发现:原来世间一切竟是如此的美好。
一个月,三十天,这三十天对于赵老蔫夫妇来说,简直就是度日如年哪,他们顶着村里人猜疑的目光,凭着坚强的毅力,饱受着心灵和躯体的双重煎熬,终于,等到了这张大赦令,一切的一切终于即将离他们远去了。
小国自那日后,便没有再坚持陪父亲一起去治疗,他已然私下里了解到了父母的情况,并得知了得病的原由,他默默地把明明接到了自己的身边照顾,没和小丽提起父母生病的真相,这些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
小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隔几日,便会问问父亲的病好些了没有?偶尔,他也会塞给母亲一些钱,如今看病可不像从前,花销肯定是少不了的,虽说父母平时有些积蓄,但作为儿子,他总要尽尽自己的“孝道”,见父母的情绪一天天好转起来,他便明白,父母的病情也在慢慢的好转。
小丽是个大大咧咧的女人,公婆去镇里的医院看病这么久了,一直都在坚持着自己去,公婆的观点是:“我们自己能行,你们该上班上班。” 小丽感念着两位老人的善良,主动地担起了照顾明明的一切。
王大虎几次要拉赵老蔫去喝酒,赵老蔫总是推说自己心脏不好,要去镇里的打点滴,王大虎也只得作罢。
赵老蔫便说:“等我好了,咱哥俩好好喝几杯,来日方长。”
“是啊!金山银山,不如一个好身体。”王大虎感慨颇深,他与赵老蔫同龄,身体状况大不如赵老蔫,他拍拍赵老蔫的肩膀,“老蔫,等你好了,咱哥俩好好唠唠嗑,我等你啊!”
一切如平静的河面,平静而祥和,一家人和睦而融洽,只有小国明白,他和父母一样内心起着不小的波澜,都盼望着病情的好转与痊愈。
直到赵老蔫夫妇俩拿到“大赦令”的那天,李秀英对小国说:“国啊,大夫说了,你爸的病基本上稳定下来了,不用打点滴了。”
小国便明白,父母的病基本上算是好了,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故作轻松地说道:“以后啊,爸也别出车了,就好好在家里歇歇吧。”
几天后,赵老蔫去找王大虎喝酒,老哥俩喝了个痛快,一直絮叨到很晚,绝口不提这次打点滴的经过,只说心里亮堂多了。
直到很晚赵老蔫才摇摇晃晃地转回家去。
半年后,赵老蔫夫妇俩去复查,当听到医生的一句“你们的病已经完全治愈,没问题了”的时候,赵老蔫夫妇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他们终于可以和正常人一样了,原来与正常人一样,是如此的艰难呢。
当晚,赵老蔫紧紧地抱着老婆软软的身子,感慨万分。
李秀英只悠悠地说了句:“以后不准去外面泡澡了。”已然被赵老蔫紧紧地搂在怀中了。
互相学习。
特别是省略号后面加问号,或者问号加感叹号,这些都是太常见的错误了,太多了。
问号、感叹号、省略号,不能连着用啊。
问号、感叹号、省略号,不能连着用啊。”的现象,只有一个地方用了?!,当时是想表达强烈的疑问,或者是当时发文的时候,系统发生了偏差?
不管怎么说,故事辛苦了!
希望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