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舞】败逃的几个兵B(小说)
“你是?你是?......”田石老人站了起来,“你是山泉?是我那个杳无音信的三小弟?”
“我就是啊!就是山泉,就是大哥你的三小弟,你就是我的田石大哥?。”饶和平说着话也站起来。
两位老人近身了,他们拉手拥抱起来。
“我们还会真见面?多少次见面都是在梦中呀!多少次!多少次呀!”两位老人说着这样的话,泪流满面。他们坐下认真谈起来......
那个战败逃亡的田石大哥没有死,他因多天未进食无精神,加上又感冒,他是昏死了。他们虽然走了多天,在那场战争的地方绕来绕去,不超过百十里。那天他被部队的人发现了,他被救治了。他伤好后,继续在魔鬼队里混,直至战败投降归国。
两位老人忆往昔,又抱着哭了起来。两位老人都说:“战争无情,害国害民。不愿战争,只愿和平。如今能给人类的所作就是做维护世界和平的宣传者,愿世界各国人民世世代代友好下去,愿世界上再没有那残酷无情的战争。和平万岁!和平万岁!”
他们二人又谈到那个娃娃兵二弟,那个偷抢煮成米饭的铁罐,用手枪打死人的二弟,他的尸骨又葬在了哪里?他们总结:人从妈肚子下地来并不是坏人,就是天生残疾人但是他的思想并不坏。人是变坏了的,有的被唆使变成了坏人,有的自己染上坏习变成了坏人。好人就那样会变成坏人,坏人除罪大恶极者要偿命外,大多数坏人通过改造是会变成好人的。
大哥知道三弟被山里一老夫妇收养了,他说:“这天底下处处都有好心的人。”
是的,天底下处处有好心人,天底下也有坏人存在。不同的国家,不同的疆域里都生活着好人和坏人。总之,世界上的人还是好心人最多最多。
两位老人不会是梦中相会吧?一对相隔万里的老人,一对几十年前同征的娃娃兵,同坐船去侵略异国他乡,同战败逃亡,今天又在这里相逢。两位老人抱得那么紧,双手紧紧拉住不放。当年的娃娃兵啊,如今年过了八十岁的白发老人,忆往昔泪流不止。
B20、最后的道别
这天大哥在床上拉着床前弟弟的手说:“弟弟呀!你养大哥几十年,大哥二世变牛马来报答你,我死了两眼也紧紧闭着。”
一位近百岁的老人,一位近九十余岁的老人。长寿的大哥在人间的日子不多了,弟弟也是白发老人了,年龄比大哥小十余岁,弟弟身体还很好,每天还坚持晨跑,还常进园子里练长寿拳。
姚和平从一个岛国娃娃兵来到这个国家,在魔鬼群里和其他魔鬼一样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干了坏事:杀人、放火、抢劫、奸淫女人......他成了败逃兵,逃亡路上的辛酸,他怨恨战争,恨死战争首犯,从娘肚子里生下来,他是好人,不是害人的魔鬼。是被战争首犯唆使,他在异国他乡成了魔鬼兵。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他又从魔鬼变成了人。重在这里“投”娘胎,在这里做了爹娘的幺儿子,成了这里的女婿,有了妻子,有了孩子。他在这里跟爹爹学会了行医,治病薄利,对贫困人不取分文。后来成了赤脚医生。重“投”娘胎的他有了一颗善良的心,乐善好施,方圆几十里都叫他慈善医生。
弟弟娶了妻子,有了孩子,有了一个幸福家庭。
姚和善大哥一生光棍。
大哥拉着弟弟的手继续说:“弟......弟呀,我要再看看那......那根短笛,我死了把那......那根短笛放入棺中同葬。”
弟弟拿来了那根短笛。这是和善大哥自制的短笛,用的是山里的竹子,有一尺多长的笛子,是他自己用小刀制成,这根笛子一吹就是几十年。他那岁月里留下的笛声,在山林里、在大石处、在独居屋里、堂前院坝处,笛声永远在这些地方响起回旋。和善看着这根竹笛,他多想再吹起来,他想吹竹笛的愿望再不能实现了。他老了,老了!头发白了,牙齿也缺了,他想吹竹笛不能再吹了,不能再吹了。
弟弟从身上摸出一小册子对大哥说:“大哥,你看看这是什么?”
大哥的老花眼看不清楚是什么?弟弟说:“别看这个本子,再多的金钱也买不到这个本子。”
大哥用手摸摸这本子说:“有......有这么贵重的本子?”
“大哥,这本子太贵重了,这是你的荣誉。大哥啊,你要感到自豪,政府认可你,人民认可你,你是一位抗战负伤的残疾老兵,为了保卫祖国而战,为了保卫祖国而伤残。”
大哥听到这样的话,深陷无神的双眼眯缝着挤出了泪水,没有牙齿的嘴巴张开了,他说到:“我......我被......被认可了,我......我不是坏人了,是......是卫国战士,光......光荣负伤......”他再多的言语也无法表达了,他那没有一颗牙齿的嘴慢慢动着动着。
弟弟说:“你是卫国战士,你是为国而伤残,你从此每月也有伤残补助金了。”
“有补......补助......助金......了?弟弟呀!是你养我几十年......养了我几十年啦......”
弟弟说:“大哥,我是罪人啊!我就是战场上把你咬伤的那一个娃娃兵啊!”
大哥惊了,老花眼盯着弟弟好久才说:“啊!你......你就是那一个娃......娃......娃娃兵?”
大哥拉着弟弟的手,弟弟把大哥搂在自己怀中。友谊不分国界,他们的感情建立在那硝烟弥漫中,在风风雨雨里的岁月中廷续。他发誓陪伴残疾大哥一生,他没有忘记他的誓言。
大哥紧紧拉着和平的手,多少话再也说不出了,再也无法表达出来了,弟弟看着难言的大哥,双手把骨瘦如柴的大哥从床上抱起。再吻吻大哥脸上的疤脸,摸摸大哥的那条残腿。大哥在弟弟的怀中,嘴巴动了又动,他闭上了他的眼睛。大哥停止了呼吸,这一对陷得很深没有光芒的眼眼就这样闭上了,从此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