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缘】一场没有结局的邂逅(小说)
我在心里发誓,从现在开始,我要为她分担,让她表里都不寂寞,让她表里都快快乐乐。虽然不能天天,但至少一周二天,我可以让她吃到现成的饭菜,帮她洗衣服,帮她搞卫生。我是个不肯伺候别人的人,遇上了她却很想伺候她,很想溺爱她,总想把最好的东西给她,总希望看到她快乐,只要她快乐,便是我的幸福,我要让她像其他女人一样正常生活,让孤独的她从此有一个男性保护人。吃好晚饭,她辅导儿子做作业,我收拾残局,当我收拾完毕,她也把儿子哄入梦乡。接下来,是我们最最如醉如痴的时刻,两个寂寞已久的灵魂可以任意相爱,任意欢笑,尽享欢愉......我把她当孩子一样抱在怀里,说着一辈子不曾说过的甜言蜜语,做着一辈子不曾做过的醉生梦死……
为了能及时找到云草,及时了解她的状况,掌握她的信息,我给她买了一只手机,云草说什么也不要,说她还没有达到拥有手机的水准,亲朋好友都了解她的经济状况,无疑是告诉他们她有了人。
云草说的是实情,我想了想说,“这样好了,你只对我开机,别人不就不知道了?”
“它要是在大庭广众响起来怎么办?”
“傻瓜,这都取决于我呀,我白天不打晚上打,不就没事了?”
“我还是不能要,你把我变俗了。”
“云草,这不是俗不俗的问题,而是你能不能让我放心的问题。”我接着说,“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要有个不适或家里发生些什么事,或上班途中遇上点什么麻烦事,你只要一按,我立即会赶过来。”
云草歪着脑袋思考。
“别想了,你不是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你听听,在笑话你呢。”
云草也笑,“好吧,不过以后不能再擅自作主哦,否则……”
“怎样?开除我?”
“是的。”
“真开除?”
“是的。”
虽然云草强硬的语气令我不悦,心里对脱俗的云草更是敬佩。
为了调和气氛,我对她的名字进行一番调研,其实很早我就对她的名字感兴趣。
“云草---好柔软的一个名字,俗里透着雅,谁起的?”
“父亲,母亲说为我的名字,着实费了父亲一番心思。”
“说来听听。”
云草精神抖擞起来,“猜猜我姐叫什么?”
“你姐嘛……姓云……名……也是单名?”
“是的。”
“不会叫云霞吧?”
云草笑了,“这个本来是我的名。”
“这云霞也不错,为何不叫了?”
“所以让你先猜我姐的名,有原因的。”
“猜着了怎么奖励我?”
“俗,动不动就要奖励。”
“我就一俗人,那能跟不食人间烟火的云草比。”
“哼,我就是一棵草。”
“草好啊,自古以来,描写草的诗句可不少,比如: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比如:枝上柳棉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比如:晴日暖风生麦气,绿阴幽草胜花时。比如:墙头雨细垂纤草,水面风回聚落花。再比如: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再比如:古原上的野草乱生乱长,每年春来茂盛秋来枯黄。任凭野火焚烧不尽不灭,春风一吹依旧蓬勃生长。远处芳草掩没古老驿道,延至荒城一片翠绿清朗。春绿草长又送游子远去,萋萋乱草可比满腹离伤。”
“还有吗?”云草惊骇地看着我。
“没了,也就能买弄这几下子。”
云草大笑。
“一个名还让你牵出一串古诗来,如果我告诉你姐姐的名字,会不会也来这么一串?”
“估计会。”
“云朵。”
“啊?云朵?云草,你父亲是诗人吧?”
“还有我弟---云铁。”
“这名不咋的。”
“父亲说,姓氏太软,名必需起硬一点。”
“那么你呢?”
“父亲说,姓氏太高贵,名要起贱一点。”
“那么你姐呢?”
“父亲就是从姐姐身上吸取教训的,云朵,又高贵又柔软,所以姐姐身体一直病怏怏。”
我似信非信,“不是说名字只是个符号吗?”
“可有时还真有其说不清道不明的数理诱导力,由不得你不信。”
“你信吗?”我问。
“我信。”云草说,“有人帮我算过命。”
“怎么说?”
“不告诉你。”云草调皮地逃开。
“你不说试试。”我张牙舞爪追上去。
云草躲不开我的魔掌,只好简而言之:“说我性情活跃好动,偏于急性,缺乏耐力,有良好的智谋,但自制能力较差,往往固执己见,刚愎不仁,因而可能招致失败,准不准?”
我点点头,“比除刚才,就有点固执己见,刚愎不仁。还有呢?比如性格方面、事业方面、健康方面、财运方面等等。”我避开婚姻二字。
“性格嘛---热情且礼貌周到,注重外表的装饰,为人豪爽。”
“很准,你的确很注重外表的装饰,所以你很美。接着说。”
“但意志不够坚定,做事有虎头蛇尾的倾向。”
我想着她想方设法把活塞给我们做时的模样,忍不住发笑。
“说我外表乐观,内有空虚感,应注重精神修养,培养耐力及定力。”
“这一点我来培养就好了,我会天天给这棵小草松土、施肥及阳光雨露。让沉睡了一个冬季的小草,抖动着纤细的身躯,迎着和煦的春风,从绿色的梦中苏醒,舞蹈着生命的又一次诞生,舞蹈着青春的又一次焕发,给我带来希望,带来幸福。”我诡谲地笑。
云草轻叹一声:“其实,小草的内心世界是封闭的,它从来不需要为外形的美丑而心烦。它所关心的是自己要设法活下去,为此必须和恶劣的环境搏斗,以便长出坚韧的身躯,争得阳光的照耀,得到更多的养分。所以说,名字是存在一定的数理诱导力。”
我心一痛,搂紧云草:“你呀,就是一棵长在我心里美丽而清雅的三叶草,你是美的化身,这种美透射着生命的灵气及古韵古香的意境。”
云草动情地依偎着我。
对一株小草说的话,比我在家里几十年说的话还要多。
……
除了周末,我会抽空去检查云草的生活,这时会发现,云草非常草菅自己,她真把自己当一棵草了。唯一的一盆荤菜是给儿子准备的,自己则马马虎虎对付。怕云草不悦,我不敢给她钱,只好时不时去把云草的冰箱填满。看着云草生活如此拮据,难道我就真的束之高阁?任她惨淡?我日夜被纠结被折磨,直到人口普查结束,直到回到经济管理办公室,看着桌子上等待我审计的帐册,我眼前豁然开朗,终于绝路逢生。
我找到了能帮云草的好办法。
当晚就兴致勃勃赶到云草家,把自己的设想告诉她,她惊愕地看着我:
“你让我去兼帐?我不会呀?”
“这不有我吗?我会呀,我可以收你为徒,一年之内保证让你出师。”
云草有些犹豫不决:“我…我这方面很笨的。”
“笨好啊,这样你才离不开师傅。”
云草狠狠给了我一个白眼。
“同意啦?我手头兼着好几家公司的帐,正愁忙不过来呢,分两家给你做,明晚开始就跟我学,今天先举办一个小小拜师仪式。”
“还要拜师啊?”
“当然。”难得在云草面前趾高气扬,我不能放弃这种机会。
“你不会让我三跪九叩吧?”
“这倒不需要,简简单单就好。”
云草把自己整理一番,走到我跟前作了作揖:“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我忍住笑,“哇,还是作家呢,行个礼都不会。”
“师傅你教我。”云草谦虚地说。
“作揖,要两手抱拳高抬,身体略弯,两脚并放,以示敬意。”我做给她看。
“乖徒儿,请起——”云草趁火打劫。
中圈套了!我面上恨得直咬牙,心里却极其喜欢如此调皮的云草,她说她在我面前不拘谨,很释放,这正是我所希望的。
我和云草开始了师徒生活。
利用一天一夜时间,我整理出一套简明扼要的教材,并装订成册,又利用一个月时间极其耐心地跟她讲解、分析实例,临走我还会布置好作业,不过云草从来没有按时完成过,每次都是在我的亲督下,甚至是在我讲她写的状态下才得以完成。常常我讲得口干舌燥她一脸迷茫,精神还常常出轨,一看就知道又游离到她小说的情节里去了。她说教她会很累人,想不到会如此累人,问题是我这边累死累活,她那边依然如故。最主要的是她根本没把我这个师傅放在眼里,每次教她都是我一再催促,她从来没有主动过。没有办法,我只好命令她在限期时间把上面的内容背出来,跟她说这跟她会写小说是一个理,书看多了就会写,会计分录背熟了就会做。她一听乐了,说这事不难,学校里她是背书冠军,历史地理语文政治,那叫个滚瓜烂熟!
每次打电话问她,每次都说在背,哪知道一考核气得我头重脚轻,小说情节倒是越发感人,突破了三十万字。
一年了,她的帐还必须在听写中完成。
有一次,我极其郑重地找她谈话。
“云草,要不然….给你重新找个师傅。”
云草惊异地问为什么?我说,“可能是我水平有限,教不了你,一年了你还毕不了业。”
她嘀咕了一句:“换吧,反正换汤不换药。”
“说什么呢?”我生气地敲她脑门。
云草捂住头,“你轻点。”
“我还真是打轻了,看来得狠狠敲你才肯好好学。”
“敲再狠也没用,我发现我根本不是这块料。”
“谁天生就是这块料?”
“师傅你呀。”
“不是你笨,是你心思不在这上面,你若把写小说的韧劲儿分一些过来,三个月准能出师。”
“问题是我没有办法分,看书写文章到天明都不会困,眼睛一触及这些分录我就脑浆全无,师傅,我发现这些分录比安眠药还管用。”
我啼笑皆非。
“云草啊,其实兼上一二本帐还是不错的,你说呢?”我顿了一顿又苦口婆心:“毕竟每月二千元额外收入能改善一下生活,比如买买衣服呀,比如出去旅游呀,等等。可是,你不能总依赖我啊,我在一天会带你一天,要是哪天我不在了呢?谁带你?”
云草伸手搂住我脖子,跟我撒泼:“你再说一句试试?”
“这生老病死,谁能说得清呢?所以你要好好学,这也是一门技术,明白吗?”
“反正,哪天你要是不在我就不做了。”
“云草——”我板起脸。
云草软下来,“知道了。”
让我欣慰的是,云草有了这份额外收入,生活有了质量,加之她又是一个懂得生活情趣的人,把个小家布置得温馨浪漫,小日子过得风调雨顺,每次来我都不想走,很想在她的小窝里安营扎寨。
谁知这个苗头一冒出,竟然再也抗拒不了,加之云草为了报答这份如鱼得水的新生活,对我温暖如春,情真意切,让我越发想念。
我一个长久面对数字思维严谨的人,一下子遇上一个诗情画意、阳光明媚的女子,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她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令我如痴如醉。
我已经没有办法再面对家里这个傻乎乎的女人。
我的后院,终于引发火灾,导火线是云草写给我的一封信,她关照我看完处理掉的,我却不舍,每晚,我都要看上几遍才得以安睡,反正妻子不识字。
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行使我做丈夫的职责了,说详细点,是从云草接受我的那天开始。头几个月,我还能拿身体不适作理由来搪塞妻子,半年不愈她开始起了疑心,加上我常常夜不归宿,她开始对我的行踪实行跟踪制度。不过对付大字不识一个的女人我还是游刃有余的,但我大意了,妻子不识字儿子识字,我这个儿子说好听了是没心没肺,说不好听点就是一个脑膜炎,跟他母亲如出一辙。
在那个封闭式的年代里,家庭条件困难的男人再优秀也难以找到可心的对象,在我26岁那年,被这个头脑简单到似脑膜炎式的女人看中,她家里比较优越,开出来的条件足足能把我们全家送到云端,不要一分彩礼,陪嫁三间瓦房。母亲考虑再三,劝我答应这门亲事,望着愁肠百结的母亲,望着风雨飘摇的二间草房,我只能把理想把尊严放进尘埃。第二年有了儿子,我把全部希望都寄予在儿子身上,从小,就开始对他精益求精的培养,但最终计划破产,儿子身上累积的全部是他母亲的风貌,我的因子一丁点都没有,可谓积重难返,没有一丝可读性。
当妻子把我当宝贝一样藏匿在枕头里面的信给儿子看时,儿子一字不差地读给母亲听,并大加渲染。
战争终于暴发。
这样也好,我终于可以不那么战战兢兢了,我跟她摊牌,家里的所有都留给她们,我净身出户。谁知这一说,更加使我提心吊胆,妻子别的不在行,一哭二闹三上吊竟然是个行家,好好走着路,会突发性地倒在地上,并且呼吸急促脸色发紫,不过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必定会醒来,当这招在我面前不灵验时,她又使出一招,半夜三更,会传来一阵挣扎声,不是把电话线绕在脖颈就是用根绳子上吊,且都是差那么一丁点就能一命呜呼,她把我醒来的时间算得极其精确,连我这个做审计工作的人都自叹不如。
我只好暂且安分一段时间,我怕她万一把时间算错引起家庭惨案,这是我不想看到的。毕竟,错在我。安分守己的另一个原因,我不想她咒骂云草,说她脑膜炎吧,骂起阵来能攻克一个城堡,一串串乌七八糟乌烟瘴气的脏话不用经过思考就有章节的往返在她舌尖,尖酸刻薄,一个个字像尖刀在剜我心,我活泼的云草,我优雅的云草,我温柔的云草,我美丽的云草,在她口中成了一个人人可唾骂人人可诛之的妖精,而且还不能跟她吵,越吵她骂得越凶,越发撒泼。为了云草我只好忍气吞声。她根本无法想像,她越这样,云草在我心里的地位越发牢不可破,想离开她的想法越发深切。她能跟云草比吗?一个在云端一个在尘埃。是云草改变了我,她在我干涸的体内注入了血脉,她在我冷漠的体内注入了激情,让我品尝到了爱的味道,让我感悟到了人生的意义,让我明白什么是幸福什么是快乐,什么是甜蜜什么是苦涩,什么叫珍惜什么叫放弃,我爱云草胜于我的生命,我怎能把我的生命丢弃?
相信吗?这是个真实的题材,有些故事,因真实,才会感人。
绿老问候风老,俩老,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