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暖(微型小说)
上大学的儿子放寒假回来的当天晚上,许是给儿子做菜累到了,母亲的腿疼病又犯了,左腿膝盖肿得老高,一动不敢动,吃喝拉撒全在床上。父亲跟单位请了假在家照顾母亲,很少做饭的儿子也担起了家庭厨师的重任。
卧病在床的母亲这时才深深地体会到,有些瘫痪的老人为了少麻烦儿女而少吃饭少喝水时的那份心情。她也像那些老人一样,不想多喝水吃饭,其实病痛的折磨,也折磨去了她一半的胃口,但是水她很少去喝,尽管有时很渴。
第一天晚上,腿不敢动,不敢拿弯,只能直直地伸着,连翻身都很困难,翻一次身得父亲在旁边帮忙,但还不敢随便去动,得听母亲的指挥,不然动一下母亲就会疼得直叫的。
第二天,腿能拿弯了,又不能伸直,不能平躺着,只能侧身,而且还时不时会打个激灵,腿像要抽筋一样。这样侧身的话,只能右卧,将那条病的左腿压在右腿上。可是,总保持一个姿势很累,腿又酸疼,母亲隔一阵就开始慢慢移动,想翻个身,父亲在旁边帮忙,托着那条病腿慢慢放到床上,将好腿下面又垫上一个枕头,防止压到病腿。刚躺了一会,母亲感觉难受,又折腾着要再翻回来,一天就得折腾好多个来回。一般来说,一个大男人帮着女人翻个身很容易的,可是父亲帮着母亲翻身的难就难在一动母亲的腿,母亲就会疼得直打激灵,往往是父亲在旁边干着急,却不敢贸然伸手。
卧床的第三天,许是吃的药起了作用,腿敢稍微动动了,父亲开始背着母亲上厕所。母亲很胖,而且腿不敢乱动,父亲背着有些吃力,毕竟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腰也不是很好,一天几次下来,加上晚上也得去一两次,又得翻几次身,父亲晚上睡眠本来就不太好,这下休息更不好了,腰腿也有些酸疼,没事时就躺在地板上烤腰烤腿。母亲看在眼里,愧在心头,暗恨自己为什么有病。
母亲的腿在一天天变好,但是上厕所还是需要人背着,有时她想自己一瘸一拐偷偷地去上,父亲发现赶紧跑来不让,说怕严重了,然后背起她。
儿子在母亲病倒后,开始也想背着母亲,但是母亲的腿不敢动,父亲不让他背,怕他把母亲弄疼。等到后来母亲的腿好很多时,儿子抢着要背,母亲看着虽然长得很高,却很瘦的儿子,担心地问:“儿子,能行吗?你能背动我啊?”“老妈,没问题的,上来吧。”儿子站在床边,微蹲下身,信心满满地说。母亲看了看儿子的后背,慢慢往上靠,“不行,太高了,低点。”母亲说道。儿子又往下蹲了蹲,当母亲趴到儿子的后背时,儿子却怎么也站不起来,母亲见状笑了笑说,“小样,不行吧?”然后赶紧下来了,儿子不好意思地笑了,最后,还是父亲背着去了。
父亲在外地工作,每周只有大礼拜才休息。请了半个月的假,看老婆的病好很多了,上厕所时不再用人背了时,就上班了,家里由儿子照看着母亲。
儿子做的饭菜并不怎么样,但母亲吃得很香。看着快开学了,母亲惭愧地说:“也没给我儿子做点好吃的。”儿子说:“可不是咋的,那你快点好,给我做吧。”
暑假回来,儿子惊讶地发现,母亲瘦了,而母亲却发现儿子变结实了。
“妈,你怎么了,怎么瘦了好多?是不是腿又疼了?”儿子心疼地问道。
“没疼,老妈好着呢。看看,我苗条了吧!”老妈冲着儿子得意地说,同时夸张地扭动了一下还是很粗的腰肢。
“嗯,是苗条一些了。来,老妈,这回我背你试试。”儿子来到母亲面前,很轻松地背起了母亲。
“咦,儿子,你咋好像力气一下就变大了好多呢?”母亲有些吃惊,虽然自己减肥变得瘦了一些,但还是有些胖的。
“哈哈,老妈,不知道了吧,我回去锻炼了一个学期呢,没看我现在的肉好结实嘛,就是为了回来背你的。老妈,以后再有什么事我可以背动你了。”儿子一脸的成就感。
母亲的眼睛湿润了,心里说,儿子,为了让你和你爸少受点累,老妈还得将减肥继续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