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王佳平杯”征文】我的求学岁月(散文随笔)
我是和新中国同龄的人,我们这代人的上学,和现在孩子们的上学,那差别可是太大了。我们的求学路,真是不容易,与那个年代的社会状况有着密切的关系,还多少带有幸运、戏剧性的变化。
在我到了该上学的那个年代,不是每家的孩子和家里的每个孩子都能上学的。原因是家里穷加上孩子多。一家六、七个孩子,差两岁一个,到了该上学的年龄,都上学真是上不起。我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三个妹妹。大哥比我大十岁,二哥大我八岁。我该上学时,因为家里困难大哥已经辍学去南方叔叔那里找工作了。二哥也因家里困难没上几年学就参加劳动了。这年,本来是该姐姐上学了,但爸爸妈妈没让姐姐上,却让小两岁的我上学了。因为我是家里的小儿子,两个大儿子都没上好学,父亲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这样姐姐做出了晚上学的牺牲,让我早早地上学。当时我并不清楚这些事,只知道班里的同学都比我大,都是姐姐的年龄。后来姐姐在不高兴时抱怨过我抢先上学的事。再者我还有个小两岁的妹妹也要上学,这样就把姐姐的上学安排在第二年,妹妹安排在第三年。一年一个,当时的家庭经济状况真是负担不起。最后,姐姐虽然读书很好,但没能念到小学毕业就辍学回家帮着妈妈干活了。这个情况我长大了清楚了,所以,在我心里一直感到愧对于姐姐。
当然,姐姐没能很好的上学也有社会的原因。女孩子上学,在十九世纪六、七十年代,特别是农(渔)村,是不太引起重视的。中国封建的“男尊女卑”思想还在一些家庭起着作用。加上家里孩子多,经济又困难,让男孩子上学,就不让女孩子上了。我家的那个渔村,当时女孩能上学的能占百分之三十,能上初中的也就在百分之十左右。我爸爸妈妈饱尝了不识字的痛苦,从思想上对上学是有认识的,尽管家里孩子多,还是尽最大的努力让孩子们上学。但由于经济条件所限,也有让男孩子多上女孩子少上的想法。我上中学二妹小学毕业就不上学了。
我家的这个自然屯有近百户人家,小学校在村东头。学校有八间旧平房,没有别的什么设施。设六个年级,每个年级一个班,每个班三十多名学生,在校学生一百八十名左右。我上学是村上最早的,所以是班里年龄最小的,最大的要大我三、四岁。我是个听话的孩子,在学校是个好学生。学习不是最好,但是在班级前十名。学的课程主要是语文和算术,其它的有图画、音乐、体育。语文课除了学习识字、写字、作文外,还学习写毛笔字。算术课要学习珠算,也就是打算盘。这些课程我都愿意学,我的学习成绩不错。
这时正是困难时期和大跃进的年代。学生除了学习还要参加社会劳动。记得刚上学时,就参加淘铁砂子。当时我太小,妈妈不放心,到现场把我领了回来。后来还到农村的生产队去拔苗。由于生活所迫,不少学生没毕业就辍学了。我坚持了下来,读完了六年,小学毕业了,该上初中了。
在那个年代,在沿海的渔村,在一般的家庭,能上中学是一件不小的事,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当时村里能读到小学毕业的能占适龄学童的百分之三十,能上中学的是这百分之三十中的百分之三十。这年我们班的三十多名同学,报考中学的只有十一名。十一名同学考上了八名。这在当时的一个公社,升学率是最高的了。这时我已经懂事了,知道爸妈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让我多读书,好有点出息。我暗下决心,一定好好读书。
我考取的这所中学,地处这个县的西北部。它覆盖这一片的四个公社,这四个公社升中学的学生都在这里就读。学校有两栋瓦房,前面一栋是教学用的,靠东头是老师的办公室,西边是教室。后面的一栋东头是厨房,西边是学生宿舍。学校设三个年级,每个年级两个班,每个班四十名学生,在校学生二百四十名左右。我家地处最北边,离学校有九公里。除冬季外,每天步行往返十八公里,早起晚归。冬天住在学校,一个星期回一次家。这对一个刚到十三岁的孩子来说,也是挺艰苦的。
爸妈也很辛苦。妈妈要把我的衣服洗的干干净净,要按排我的饭菜。有时干饭带不上,要带玉米粥,这就要在头天晚上把做好的粥装进饭盒,第二天早上结成固体的了,就可以装在书包带着上学了。冬天天不亮妈妈就要起来给我做饭。那时家里没有钟表,妈妈要靠听鸡叫掌握时间,基本上下半夜睡不好觉。吃完饭天还没亮,爸爸要把我送到离家近的同学家。晚上放学回来也是已经天黑,爸爸要迎出一段路,把我接回家。这个学上的真是辛苦啊!
上初二时,全国范围的“文化大革命”开始了。这场运动从学校开始,学生不上课了,后来工厂也不干活了,还成立了不同的派系,互相打架。开始是打文字架,后来是真的动起手来,再后来动起了枪。农村还差些,城市可厉害了。学校不上课了,开始批斗老师。出身不好的首先被批斗。挨斗的被戴上高帽子,在学校操场的台子上弯着腰,学生们在台下发言,说他的不是,间断的喊打倒他的口号。其实学生们也不明白,怎么教我们知识的老师突然就变成坏蛋了呢?被批的老师没有自由了,不能回家了,关在学校西北角的一间屋子里,学生轮流看着。他要按照说了算的人的意思,写检查、交待材料等。写的不对口味,要重写,有时还挨打。学生们看着很可怜他们。
学校停课第三年的秋天,学校有信了,通知同学们到学校去。我和同村的同学们,高高兴兴地去了很想去上学的学校。去后知道了,不是让我们再去上学,而是宣告我们毕业了。这是全国性的大行动。这一年,从“文化大革命”开始一直停课没毕业的学生,统统一起毕业,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这就是大家都知道的六八届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
我回乡后参加了生产队的劳动。一年后,我幸运的得到了上学的机会。当时虽然国家统一的中专、大学都停止了招生,但各地根据实际需要,开办了一些短期的学校,称抗大学校。我们县六九年的秋天,抗大学校开课了。这个学校设有农机、果树和医学专业,我被选送去学医学。这所学校在县城的东郊,校舍是十几栋砖瓦房。医学专业学习的课程主要是临床医学,包括外科、内科、儿科、妇科和五官科。我刻苦学习,各科成绩都很好。一年的学习毕业后,我回家乡当了医生,当时称这样的医生叫“赤脚医生”。
1972年国家决定恢复大学的招生。因为停止正常的招生已经六、七年了,这次采取从“工、农、兵”中招收学员,也就是从工人、农民和解放军中选拔学员上大学。县里分给我们当时的公社两个名额,一个给下乡青年,一个给还乡青年。还乡青年的要是渔民子弟。这样还乡青年的这个名额就分到了我家这个渔业大队。我当时的表现突出,大队干部对我不错,他们首先就想到了我。很快招生老师对我进行了面试和笔试,又进行政治审查和身体检查。各方面都合格,同意批准我上大学了。
这年三月十日,刚过完年,我离家上学了。这天,刮着北风下着大雪,好像不愿意我走。妈妈坐在炕上不情愿地用泪眼相送,爸爸握着我的手说:“走吧,这是我们的梦,真的在你身上体现了,我们高兴啊!去了一定要好好念书,多学些知识,做个有出息的人,为祖国做贡献……”。我含着热泪离开了父母。二妹给我背着行李送往汽车站。虽然是个好事,但大家都是恋恋不舍。特别是我的女朋友,扒在一同来送行的妹妹身上哭。妹妹也哭了。我的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从这一天开始,我离开了生我养我二十多年的小渔村,走进了一个新的生活领域……
我上的这所大学,是全国北方地区唯一的一所大专学制的水产院校。地处北方的著名海滨城市。这里环境优美气候宜人。柏油马路纵横交错四通八达,各种机动车川流不息,忙碌的人们成群结队。街道两旁耸立着高矮不平的欧、日式楼群。学校坐落在这座城市的西南角的海边。学校的大门朝东,进入大门一条柏油路直通后山而去,山脚下一栋高楼挡住了去路。这是栋教学实验楼。路的北面有两栋楼,一栋是办公楼,一栋是学校的食堂。路南是操场,南边有两栋楼,一栋是教学楼,一栋是学生宿舍。再往南就是大海了。在教室和宿舍从窗户眺望,就是蓝蓝的大海,海面上漂着一排排玻璃球,是养殖海带的浮伐,养殖渔民划着小船在伐中穿梭,美极了……
我的大学生活开始了。第一课是海上生活体验。学校安排学员们到渔业公司的扑捞船上跟船出海扑鱼。
我去的这家捕捞公司,是我国北方地区最大的一家海洋渔业公司,位于渤海湾内,有靠船的码头,陆地有办公楼、宿舍楼、加工场和冰库冷冻库等配套设施。海上扑捞的船只有二百多条。船多为木质的,二百五十马力左右。我被安排在一条二百八十马力的木壳拖网船上。这条船长近四十米,宽有五、六米,最高处是驾驶室,下面是机舱。设有船员的铺位舱、鱼货舱、淡水舱和做饭吃饭的地方。共有船员十名,船长一名,大付一名,轮机长一名,轮机员两名,扑捞船员四名,炊事员一名。
这天午饭后船出海了。天气不错,风不大。船驶出港湾,海面就不那么平静了。半个小时以后,岸边的景物渐渐模糊不清了,海水也由混浊色变为深蓝色。海风大了,海面起浮着涌浪,船的行驶颠簸起来。我虽然从小在海边长大,但没出过远海。这也是我第一次真正地体验海上生活。船出海两个小时左右,我感到很难受,头疼、恶心、天旋地转,不能站立。坐在甲板上,吐了起来。后来不能动了,蹲坐在那里一直吐,最后吐的是苦胆水。船员们告诉说这是晕船,决大多数的人都这样,晕几天就好了,也有个别人始终晕不好。晚上船员把我扶到铺位躺下,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铃声把我惊醒,已是第二天的早晨了。船员叫我起来吃饭,并和我说,不吃饭不行,必须是吃了吐,吐了再吃,反复这样几天就好了。我硬撑着起来去吃饭,勉强吃了几口,就又想吐,急忙跑到甲板上,吐了起来。确实是这样,四、五天的晕船,吃了吐,吐了吃,我被折腾的苦不堪言。我当时想:在陆地干什么都行,可不能干这个……
五天以后,我好了,晕过来了。在船上的行动自如了,没有不舒服的感觉了,也能正常吃饭了,能参加船上的劳动了。大家都为我感到高兴。船进行的是双船拖网作业,就是两条船拖着网在海里往前走。当然是在走之前要下网,拖三个小时左右收网,网里就拖到好多鱼虾蟹等海货。这些被拖到船上的鱼虾蟹,活蹦乱跳。船员们忙了起来,要分品种装箱,再加冰放到货舱里。这网上来接着要再下网,连续不断,反反复复。船长看扑的货少了,就要换渔场了。这时就不下网了,开始航行,找好的渔场,到了好渔场再下网。十几天过去了,船舱装满了鱼货,船返航了。船到码头靠港了,卸下了鱼货,船员们回家与家人团聚。我和留在船上值班的船员在船上看船。船长说过一两天就出海,我没有回学校。因为这次学校安排的海上生活体验时间,最少还要出两个航次。
三个航次一个半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由于我闯过了晕船关,我圆满地完成了任务回到了学校。
那时自己想,我本来是应该上一个学医的大学的,因为我已经学医当“赤脚医生”了,在实际中,我觉得我学的东西还不够,要想当一个好的医生,真的需要再上大学,多学些东西。在办理上学手续的过程中,我提出能不能让我上医学院,但水产学院的老师没答应,说选我这个渔家子弟就是让我上水产学院的,不能换的。我也没办法了,那就上吧,我是渔家子弟,上水产学院学水产渔业知识也是理所当然的,也算是继承父业圆我父辈的梦。
同学们已经正常地开始了大学的校园生活。学院的条件和生活还是比较艰苦的。由于学员不多,教学和宿舍在一栋楼。这栋楼的一楼是教师办公室,二楼是教室,三楼是学生宿舍。食堂是一栋瓦房。就餐用学校的饭票。饭票是用国家定量供应的口粮领到的粮票换来的。分细粮和粗粮两种,细、粗的比例大约为2:8。细饭票用来买大米饭和馒头,粗饭票只能买玉米糊糊粥和窝窝头。早饭多为玉米面的糊糊粥,午饭和晚饭多为玉米面的窝窝头,有时是大米饭和馒头。那时的大米饭和馒头真好吃。早餐就吃小咸菜,午、晚餐有时一个炒菜,有时就一个汤菜。学校对学员的管理正规严格,有点军事化的味道。早晨六点起床上早操跑步,七点吃早饭后上早自习,十一点吃午饭,下午上一节课后是自习课,下午五点吃晚饭后是晚自习,晚八点半就寝。当时实行的是每周日休息,虽然大部分同学的家离学校不远,但除了家在本市内的外,同学们都是在放寒、暑假时才回家的。
开始在学校上课了。最先上的是补习基础课。基础课如何上,学校进行了认真地研究。最后决定,针对我们学习的专业,重点补习数学。在具体授课中老师感到难度很大,难在我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我们班四十几名同学,在“文化大革命”开始时,上到初一、初二、初三和高一的各占百分之二十五左右,上到高三的仅有一位同学。最后老师从初二的课程开始讲课。同学们都很刻苦,上课认真听讲,课后抓紧一切时间做作业,一大早教室里就有同学在学习,晚上到了就寝的时间了,教室的灯还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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