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血浆鸭 (散文)
在美丽的湘西南,有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武冈。武冈城内有一道名叫血浆鸭的佳肴,它传世于千年,不仅成为每一位地道武冈人的传统饮食,而且也是后来落户于武冈人的最爱。
关于血浆鸭的传说,后人不断演绎成文。我小时候也听父亲讲过它的典故,明代末年有一位落难王爷,被官兵追至这个边远偏僻的武冈。他躲进了山里,几日内食不果腹。乏困的他寻找食物期间,见一户人家屋顶升腾起缕缕青烟,欣喜而入。这户人家的主人见状先是一惊,后深知是当朝王爷便热情款待。自己吃的是萝卜青菜,而为了能让王爷吃好点,拿起锋利的菜刀宰杀家中唯一养的一只鸭子;并从地里挖回子姜、大蒜,摘来辣椒,然后和着鸭血一通炒。做法稀奇古怪,味道奇特袭人,深深烙在王爷的心里。后王爷重返府邸,对那餐救命饭甚是感激,对那味道更是回味无穷,就安排府中厨子们做。无奈没有一个能做出来,王爷只得再次亲临武冈。找到那户人家,命他手把手教厨子做。前来学做血浆鸭的人络绎不绝,从此血浆鸭就在武冈蔓延到千家万户。
这正值秋日,鸭肥的季节。我站在窗前眺望离我几百公里的故乡。而朝着故乡的天边仿佛有一群肥壮的麻鸭,扑打着翅膀飞一般奔来,我惊讶着张开了嘴。此刻我的记忆之门被轻轻打开了。
每逢打禾时,家家户户总会用血浆鸭来招待帮忙的亲友或是犒劳自己。我家也不例外。在我家下厨的,总是我的父亲。父亲虽算不上什么大厨,但炒出来的菜的确让人不由伸出大拇指赞叹:好吃。尤其是血浆鸭和红烧肉。血浆鸭在我的感觉里,比红烧肉更出色,口味更好。每次血浆鸭上桌时,我都会流口水。但看到家中有客人时,我只得将口水咽进肚子里。端来白饭,让父亲给我夹菜。小时候的我见客害羞,独自端着饭躲进屋子里,啃鸭腿细细品味。等客人们吃好离去,我才会大胆起来,把剩下的油汤,辣椒吃个精光。这时母亲总是笑我:“你这个小馋鬼,真没出息。”我一笑而过,对她的话不理不睬,继续吃我的血浆鸭。每每想起此情景,我总会傻笑。那个时候,我感到非常幸福,因父母,姐都在身旁陪我吃血浆鸭。
那样幸福的日子不长久。父母,姐先后外出打工,把我寄居在外婆家。之后我也离故土而去,但身在他乡的我,脑海中却时常浮现一个情景。一年的端午节下午,我才从学校归来。外婆给我热了一碗血浆鸭,说是中午特意给我留的。中午,两个舅舅舅母带着儿女从武冈城内赶回来,陪外公外婆过端午节。我还在学校上课。菜桌上自然少不了血浆鸭,吃饭的时候舅母们对外婆说,君贵还未回家,留一碗吧。其实菜出锅时,外婆早就预留了一碗。这些经过,都是我回家后从表妹口中得知的。我端着热腾腾的白饭,吃着香辣的血浆鸭,心里十分感动。我感到很是幸福,感觉日子回到了以前。当夜我竟辗转反侧,心中莫名想起我的父母亲,今天端午节他们过得如何?有没吃血浆鸭?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只知早上整个枕头被眼泪浸湿了。
如今每逢过年过节或是放假,我都会回到父母身边吃血浆鸭。每次吃血浆鸭,父母亲总是把我当小孩子看,剁两只行路豝,两只飞撸豝。他们总是不停地给我碗里夹菜,生怕我没有吃饱似的。而他们自己却吃得比较少,一只鸭子几乎我吃了三分之二。也许这就是幸福吧!对父母的爱,我要好好珍惜才行。
一想起家乡的味道——血浆鸭,我的口水又流了出来。它总让人垂涎,不忘。当我回过神时,电话叮咚叮咚响个不停。父亲在电话那头说,过几日,是你妈的生日,有空过来不?我知幸福又将降临到我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