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已缴费，你们先拿着，以后再说吧。”张侃没有接钱。
　　 “不成大哥，孩子是他们三个捡来的，有事情也要我们大家来承担。”赵辉的父亲赵铎继续往张侃手里塞钱。
　　 “就是大哥，你看我们上的班整天管不到孩子已经够给你添麻烦了，这钱你必须收。”张斌也附和着说。张侃拗不过，就接过了钱。
　　 赵莹买了一些用品走进来，和张斌、赵铎打着招呼，并说起了三个捡到小芳的经过，
　　 “本来还说等你们回来商量一下怎么弄这事儿，还没等你们回来这就进了医院了。”赵莹说。
　　 “我还说送派出所，让派出所送福利院，看情况还是不行，先看病吧。”张侃说完使劲抿了一下嘴。
　　 “这孩子命还真大。”张斌看着睡熟的孩子说。
　　 “出院再想辄吧！既然让我们摊上了，这也是个缘分，尽量治，好了病再说。”赵铎说。
　　 几个人说着话，张军、赵辉。张平跑进了病房，直冲着孩子就过来了，看到自己捡来的成果还在，三个大孩子自得的笑笑。
　　 “你们怎么跑来啦？”赵莹抚摸了一下张军凌乱的头发说。
　　 “放学回家看家里没人，就问阿姨，阿姨说你们在医院了，就来了。“张军接着又说，”对不起了妈妈，让你们受累。”
　　 “好孩子，你要不把她带回来她不就没命了吗？小芳命大，让你们遇上了。”赵莹对着仨孩子说。
　　 三个孩子立刻高兴起来。张军问：“她叫小芳？谁起的名字？”
　　 “我呗！好听吧？叫张芳”张侃故作骄傲地说，三个孩子都说好听。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这暂且也没什么事儿了，我自己在这就行。”赵莹说。然后转向孩子们，“还有你们，赶紧回去做作业吧。”
　　 一下子去了几个人，病房里宽敞了许多，也显得安静了许多。邻床上的病友大妈看到刚才的气氛，对赵莹说：“你们都是你娘家兄弟还是婆家的？”“都不是，我们是邻居，都住在一个院。”张颖回答着。
　　 “啊呦！邻居关系都处那么好，看着跟一家人似的，真让人羡慕！”大妈又羡慕又赞赏地说。
　　 赵莹和邻床的大妈正说着话，张平妈妈李秀芬和赵辉妈妈王二妮进来了，王二妮是个心直口快急性子的人，人到话到：“哎呀嫂子，你说这孩子们真都不知道深浅，捡这么个病怏怏干啥！遭罪！孩子在哪？我看看。”说着就冲着赵莹这张床过来。“呦！还挺丑！”
　　 赵莹笑笑，张平的妈妈拍拍她屁股：“就你那破嘴！”也跟着看孩子。
　　 “你回去吧嫂子，呆了一下午了，我和二妮在这吧。”李秀芬对赵莹说。赵莹起身，交代了一些事情，说：“那我先走了，吃了晚饭我再来替你们。”
　　 赵莹回到家，张侃已把晚饭做好了，一家人开始吃饭。张侃说：“看着还有活的希望，就是这今后可真是个问题，要是个好孩子，就是送给谁家，也是一好事，你说病歪歪你给谁合适？我看就在咱家养着吧。”“我看也是，就在咱家，我放学看她。”张军接过话茬，生怕把小芳再送人。赵莹喝了一口汤说：“这是后话，等出院看看情况再说吧。既然到了咱们这儿，那就是咱上辈子欠人家的要还，先看看怎么个还法吧。”张军听母亲的口气还没有要送走小芳的意思，心里也踏实了。
　　 吃过了饭，赵莹刷了锅碗说：“走，咱把她俩替回来，她们晚上还要上班。”说完就准备出门。张军也要撵着去，被妈妈阻止了：“你不要去了，在家看电视吧，一会让你爸回来了。”张军只好不情愿的留在家里。
　　 赵莹夫妇来到了医院，让李秀芬和王二妮回去：“你们回吧，都还要上夜班。“”不怕嫂子，你都忙了大半天，我在这吧，我上12点，到时候你们谁来替我就行了。"二妮说话不大讲究，但心地很好。
　　 正说着话张斌、赵铎也进来了，几个人争着留下。赵莹有点头大，两手做一个停止手势：”好了，都别争了，都回去，我一个人在这就行了，医生也说了，病情基本稳定，没什么大碍，都回吧啊！都在这这里也满得慌。张侃也回去，你晚上陪张军在家。“
　　 大家都静了下来，张斌说：“那就都回去吧，嫂子你就辛苦吧。”“走吧。”赵莹送走了他们。
　　 这一夜也算平稳，小芳没什么大的情况发生，医生也说这孩子生命体征那么弱能保持现在这个情况也真是个奇迹！
　　
　　 四
　　 住了半月医院，小芳出院了，脸上有了肉肉，精神也好了许多，三家人都觉得忙了不少。添这么个小人不比添个小猫小狗，哪一点都要照顾到，半夜还需要起来喂奶。怎么把这个孩子平安养大，能不能养大还真是个问题，必定这不是一个健康的孩子。出院的时候医生也叮嘱过，尽量不要让孩子感冒，普通孩子感冒都会有危险，何况这么个先天心脏病的孩子呢！
　　 晚上，一切都收拾妥当，大孩子小孩子都睡下了，张侃夫妇也睡下了。看着日渐消瘦的妻子，张侃把赵莹搂在怀里说：“你辛苦了，这一段眼看着你瘦了。”“忙点儿更充实，再说他们也没少帮忙，三家忙一个孩子也还能承受。”赵莹虽然忙碌，有丈夫的理解信里也觉得幸福。
　　 “这样不行，虽说他们没让咱自己养，也承担了责任，这样不定时的关照大家都累，不如制定一个方案，把责任分开承担，这样就会轻松些。”张侃说，“明天他们也都休息，不如我们开个会，看看他们的意思。”“嗯，我看行，责任到人。”赵莹往丈夫怀里挤了挤。张侃轻轻地吻了一下妻子的额头，说：“睡吧。”
　　 第二天吃过早饭，张侃把张平、赵辉两家叫了过来，六个大人三个孩子把不大的屋子坐得满满，张侃作为发言人开始发言：
　　 “今天趁大家都在，咱把小芳的事情做个安排，开始本打算送到福利院的，看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要是个健全的孩子，送到福利院挡不住有谁收养，就目前的小芳的身体状况还是在家里养比较合适。看看大家的意见？”张侃说完，扫视了大家一圈。
　　 “张哥，我们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赵铎看一眼张斌说。大家也应和着赵铎的话。三个孩子在床边逗着小芳玩。
　　 张侃两口子是大学毕业分配到事业单位的，在赵铎、张斌看来有文化人就是比大老粗想的周全，平时有什么事也是找张侃讨主意。张侃知道在他们这还是自己说了算，也讨不出什么好主意，就继续说：
　　 “那我就说说自己的想法，这个孩子是他们三个捡来的，你们也愿意和我一起承担责任”“当然！”“那是！不能让哥哥一个人担着。”赵铎、张辉接了一句。张侃继续：“我看这么着，这个孩子命中注定要和我们联系在一起了，我们就要好好地待她。大家都很忙，再添这么一个小人就更忙，加上这个孩子又先天有病，不但时间上忙，经济上也要多不小的开支。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时间上的安排。我是这么想，孩子呢老在一个家大家都忙有些乱，不如定时管理，责任到人。一家一个月，在谁家，其他两家拿出500元补贴，还是有时间忙着照顾。这孩子本来就不是个健康孩子，医生也说了，会有经常复发的可能，这样呢还要考虑到再次住院的开销。如果看病，所有费用看病费用再进行公摊。大家看怎么样？“张侃说完看看大家，大家都点头表示没意见。张侃接着说：
　　 “还有一件事也要确定，关于小芳在家里的定位，我们都是过半百的人了，带这么个小东西做子女也不合适，我看小芳不如算作下一代的子女，等小芳会叫爸爸妈妈也得一年后，这个责任要让孩子们承担，本来也是他们捡来的小芳，他们马上就要高中毕业，不管是上大学还是干工作都算是成年人，我看小芳就算是我们的孙子辈，这样有利于小芳今后的成长。”“这样怕是不好吧？孩子未婚未嫁的多出一个叫妈妈爸爸的孩子来，不知情的会怎么认为？”张平的妈妈李秀芬说，一个遵循传统的人自然会有所顾忌。其他人也不赞成。赵铎还是表决说：“尽管不妥，我看还是听大哥的，大哥想的总比我们周全。”大家也懵懵懂懂的点点头。
　　 “不会有什么闲话，身正不怕影子斜，孩子是捡的邻居们都知道，最主要的是我们要正视这个问题。咱们孩子长大确实要出嫁、迎娶，但条件摆到那，就有这么个孩子，对方若不能接受那就是没有缘分。”张侃态度很坚决，他的决定一般都是正确的。三个孩子听大人这么说也觉得很好奇，张军对着张平赵铎说：“嘿！那我们就成了小芳的爸爸妈妈了。”“意外收获，意外收获。”张辉打哈哈说。
　　 “大家没意见就这么定了吧，就先从我们这执行。“张侃看看赵莹说，赵莹点点头，表示同意。大家没再说什么，都起身去看床上的小芳。赵铎和张斌商量：“咱一会儿一人拿500给张哥。”张斌点头。张侃说不急不急。
　　 时间差不多近中午，他们各自想回家，张侃说：“熬大锅菜，都别走了，在这吃。”“我同意！我同意！”张平举手说。赵辉也喊支持。大家为准备午饭就都忙碌起来。
　　
　　 五
　　 转眼张军他们高中毕业了，遗憾的是他们都没能考上大学。张平去参军，赵辉和张军分配到同一个单位，一个大型的钢铁厂工作。这时候小芳险中求生的也三岁了，期间也住过几次医院。由于先天的智障，三岁的小芳还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说话走路，咿咿呀呀能叫出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了。
　　 很快，厂子里都知道了张军未婚有女的事情，爱嚼舌头的李小号大姐私下里和杜文丽咬耳朵：“说是捡的，我看准是和赵辉生的，你看他们平时总是出双入对的。”“你别瞎说了，人家住在一块又在一个单位，上下班做个伴也很正常，真要是生的谁也不傻，人家早送人了，也不会养到现在，谁家一个黄花大闺女会带个孩子？再说人家那时候都在上学，那生个孩子一天两天能生出来？人家也没有逃学辍学啊！你别总瞎扯！”“你不信算了。”李小号悻悻走开。
　　 赵辉和张军并没有被人们的流言蜚语所左右，坦荡自如的过着自己的生活，上下班也常常做伴而行，有时候甚至还一起带着小芳逛街。不知道的还真把他们当成一家人。
　　 小芳五岁的时候,基本能说话走路，但依然是咿咿呀呀，口齿不清，尽管如此，三家人都很高兴，大家觉得很有成就感。医生给的这孩子的生命超不过三年已成了封存在记忆里的一句空话。不过中间还是不断的住医院，和医生们都熟悉的像老朋友。主治医生张翔主任换了一种说法：这个孩子能活到今天真是个奇迹。
　　 张军休息的时候总喜欢领着小芳逛街，买一些小芳爱吃的零食、衣服之类，有时候也遭妈妈责怪：“要有节制，那么多吃的都吃不完又买，吃的不合适又闹肚子。衣服都堆成了山，有的都还没挨过身，那不是浪费吗！”“她要买的。”“她要买就买，她要星星，你给她摘去！不是不让买，你要看需不需要，不要造成浪费。你买，赵辉也买，你张叔家也买，都撑着劲买就是亲吗？不能铺张浪费。”张军想想妈妈说的也对。就一个小芳，三家供着吃穿，自然什么都多了一份，嗯，这次出去要管住自己。张军拉着小芳的小手，歪歪唧唧的走着。走了一段，小芳有些懒了，哼哼唧唧说：“小芳累了，妈妈抱抱。”
　　 张军弯腰正要抱起小芳，后面一双大手伸了过来：”叔叔抱抱怎样？”刘亮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原来刘亮悄悄地跟在后面一会儿了，张军竟没发现。
　　 “臭玩意儿，还偷偷跟踪，特务啊！”张军玩笑的打了刘亮一下。
　　 “谁让你逛街不叫着我，我都说了我给你当警卫的，是不是啊小芳。”刘亮把脸贴了一下抱起的小芳的脸说。
　　 刘亮和张军在一个单位，又是同龄人，张军的宽容大度善良深深地吸引着这个青年。他开始向她展开恋爱追求。
　　 “准备去哪里女王？”刘亮总爱这样称呼张军，在他心里，张军就是女王，一般人不会做到她这样。
　　 “咱去逛公园吧？小芳？”张军既是问小芳又是回答刘亮。
　　 “去公园看大老虎。”小芳也很是高兴，把出来要买东西的事情也丢到了脑后。
　　 “同意，就逛公园。”刘亮把小芳举过头，让小芳坐在自己脖子上，小芳咯咯地笑，眯起小眼睛，露出几颗黑黑的小牙齿。
　　 春天的公园透着生机，绿树红花暖阳，星期天公园里的人也多起来，大多都是带着孩子的一家人游园，张军和刘亮牵着小芳的手，俨然一家人的样子。逛了一会儿，小芳喊累，就找一长凳坐下休息。不一会儿，小芳在张军怀里睡着了，刘亮接过来拦着，两人看着远方的绿柳和游走的人群。短时间谁也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还是刘亮打破了沉寂，说：“你到底怎么想啊，让我清楚明白好不好，总是没个痛快话。”“还能怎么想，我的情况你都看见了，有这么个小东西，我的条件就受限了，医生说她也活不了很久，我想等几年再考虑自己的事。”“干嘛要过几年，我和你一起分担不是更好！”“这对你不公平。”“我愿意为你分担，反正我是认准了，非你不娶了。就是因为我看到了你闪光的思想我才对你产生爱的，除非你说你有目标，你是不是和赵辉在搞对象？”“没有的事，我和赵辉，还有张平，都是铁哥们儿，不会有婚姻。”“那就成。你就答应我吧，我就是要保护你和小芳。”“你家里会同意吗？”"放心吧，我天天都做我爸妈的工作，他们给我说了几个女的我都不见，他们现在也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