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屋·朱二系列】憨包朱二的秘密
另一边,王文才的老婆周晓慧也伸出一只穿着恨天高的脚,小心翼翼地下了车。周晓慧个儿不高,身材略显雍肿,五官平常,穿着紧绷绷的一套红色连衣裙,烫着大波浪卷发,嘴唇抹得血红血红的。她一下来,看了一眼林场的居住环境,立即皱起眉头,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
王文才完全没注意到周晓慧的不满,正亲亲热热地和大伙套近乎,踌躇满志地畅想林场未来的发展方向。
人们不去管什么发展,最担心的还是自个的出路,因此个个忧心忡忡。陈美丽听说朱富贵调离了林场,几天几夜睡不着,既舍不下和朱富贵的欢好时光,又怕朱二的位置不保。
果不其然,王文才一来就对林场实行了大改革,把林场分片承包给工人负责打理,说是这样就能调动工人的积极性,最大化地保护林场的利益,防止盗取木材的频繁发生。
王文才两嘴一碰,人们的心头就震颤起来,不少人看到这其中的商机,纷纷暗地里给王文才送大礼,央求他分自己一片肥沃的地儿。
陈美丽急得在屋里推磨似地转着圈圈。朱二这些年的进项,除了孩子的学费和日常开销,几乎一个子儿都不剩,拿啥和人去争?没了朱富贵的庇佑,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朱二也愁得脸皱成一堆,坐在门槛上不停抽烟,直弄到屋内烟雾弥漫。
陈美丽恼了,冲朱二发起火:“朱二!你还蹲在这抽烟呢,你去看看大伙,个个都在绞尽脑汁要承包林场,你倒好,不急不慌的,迟了你一个屁也争不到!”
朱二嗫嚅着说:“那……那咱能咋办呀?我也想过送礼,可咱家的东西,场长看不上眼。”朱二说着,把脑袋垂到裤档里。
“没出息!嫁给你我算倒了大霉!”陈美丽恼恨地说,暗地里想着,少不得还得自己出马。
王文才刚来的时候,她也混在人堆里看。王文才的老婆怕是不好惹,光从王文才在她面前温顺的样儿就能看出来,想来他在家也没什么地位,纸糊的老虎,人前威风而已。这种男人其实好搞定,他们不是没贼心,而是有贼心没贼胆!但周晓慧还在山上,哪里能寻着机会单独去见王文才?
陈美丽愁得头发都白了几根,一天到晚在场长家附近转悠,看着人们从他家进进出出,心急得不得了。
一天晚上,陈美丽瞅见那辆奔驰开出了场长家,径直向山下开去,车里除了司机只有周晓慧一人。
她走了?陈美丽欣喜地想。有钱人家的女儿,果然住不了林场这种破地方啊!
当天晚上,陈美丽翻箱倒柜,找出自己舍不得穿的漂亮衣服,仔仔细细化了个淡妆。那些粉底和口红,又把陈美丽装饰得跟新嫁娘一样。镜子里的陈美丽除了眼角多了几条细细的皱纹之外,还是那么迷人,脸颊饱满红润,眼里脉脉含情,抹了口红的嘴唇樱桃一样,格外诱人。陈美丽对自己的容貌很满意。
天完全黑尽后,陈美丽借口说去探朱麻子媳妇的口风,趁机出了门,往场长家走去。
王文才的屋里还亮着灯,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声音,想来屋里还有客人。陈美丽在屋后躲着,直到人们都走光了,再三确认屋里只有王文才一人后,才换上一脸笑容敲响场长家的门。
王文才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陈美丽眼里一亮,极快地上下打量一翻,露出欣喜的笑容问:“请问你是?”
“场长好!我是朱二的媳妇。”陈美丽笑吟吟地看着场长说。
王文才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我当是哪个贵客登门,原来是朱二嫂子呀!久仰大名,果然像花一样漂亮!请进请进!”
“弟妹不在家呀?”陈美丽一边迈步进屋,一面左右顾盼着假意问道。
“她嫌山上不方便,回山下的家去了。”
陈美丽进了屋子,也不急着落座,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看王文才,又看看桌上零乱的物品,挽起袖子收拾起来,嘴里还嗔怪地碎碎念着:“哎呀,瞧这家乱的!我都看不下去!”
“不用忙不用忙,我一会收就行!”王文才忙阻止道,那手一拦,就握住了陈美丽的手腕。陈美丽也没往回抽,看着王文才嘻嘻笑。
郎有情妾有意,两人也不扭捏,只交换了个眼神就扑到一块,顿时天雷勾动地火,燃得屋里气温陡然升高,两人的衣服瞬间就被除尽,乒乒乓乓地干起来,屋里的暧昧浓烟似的,颤颤悠悠,起起伏伏,遮天避日。
不用说,朱二这一回又捡了个大便宜,耧走了地势最好、也最富饶的南山那片树林。
陈美丽自然又搬出了老一套说辞,只说是她去求场长的结果。朱二自然十分高兴,更是把陈美丽当成天上的仙女来看待,对工作更尽心,对美丽也更服帖了!靠着陈美丽的算计,他家的日子又渐渐水涨船高,陈美丽和人说话都袖着手,摆出一副老板娘的架势,别提多得意了。
林场的人们既嫉妒又不屑,在朱二背后议论纷纷,说这憨包靠老婆卖屁股保住饭碗!
“哼,陈美丽得意得太早了!王文才的老婆是什么人?竟敢太岁头上动土,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知道底细的人一脸高深莫测地说。
陈美丽可没管什么将来,自从尝到甜头后,她和王文才打得更火热了,当着外人还假模假样地“场长”“嫂子”地叫着,背后却是无所不及,两人好得恨不能整天粘在一块。朱二却丝毫没察觉,每天过得稀里糊涂的,林场的人们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闲了时都拿他的事当下酒菜,每天翻来覆去地嚼。
六
俗话说枪打出头鸟,朱二得了大好处,林场的人们心里自是憋了一股气。特别是向来爱钻牛角尖的朱有财。这朱有财也是林场工人,当年连哄带骗让他爹让出工人位置,狡猾得像泥鳅一样。因为他脸上满是斑斑点点的痘印,林场的人给他取了个外号叫朱麻子。
对朱二娶了个漂亮媳妇这事,朱麻子早就憋了一肚子怨气,时常骂道:“他娘的!好事都掉朱二这傻瓜头上去了!我朱麻子孤家寡人一个,女人的手都没摸过!”
朱麻子虽然也是工人身份,可他没有朱二的狗屎运,三十岁上才娶了个二婚带娃的丑娘们。照朱麻子原话说,这娘们不只丑,还笨,哪样都不会来事,光长一张嘴吃了!
人人都不敢揭穿陈美丽和场长的勾当,朱麻子偏要揭开这层蒙羞罩罩,让朱二和陈美丽干起来,看他俩还有脸在林场混不?
不久后,朱麻子终于逮着机会了!
那天场长过生,邀请林场几个要好的工人一起在家里喝酒。朱二和朱麻子也在受邀之列。饭桌上,朱二为这殊荣激动得语无伦次,不管场长灌多少酒,他一概来者不拒。
酒喝到一半,场长借口说出去遛遛,醒醒酒,让他们随意,说着就走了,很久也不见回来。
朱麻子心里明镜似的,半眯着眼装醉,拍拍朱二的肩膀说:“朱二,我看你喝了不少酒,我也多了,一会回去非得让我那臭娘们骂不可!咱去你家喝喝茶,醒醒酒?”
朱二正喝得豪情满满,哥们义气腾一下升起来,说:“走!上我家……喝茶去!”和朱麻子相互搀扶着站起来,亲亲热热地往家走去。
果然不出朱麻子所料,朱二家的灯还亮着,屋里隐隐约约有两个人影儿正在推杯换盏,陈美丽不时压低了声娇笑,那笑声别提多淫荡!
朱麻子心里暗暗啐一口,故意提高声道:“朱二,你喝多啦!把眼睛睁大点儿,看清眼前的情况!”
这一声喊,让屋里的人都静了下来。一阵慌慌张张的哐啷声过后,陈美丽打开了房门。王文才正在屋里坐着呢,见了这俩人,脸上闪过一阵慌乱。朱麻子故意假装看不到,走到他身边坐下,笑嘻嘻地递过一根烟。
朱二瞪大眼惊讶地问:“场长,你咋在我家?”
“嗯……这个嘛……”王文才躲闪着,吱吱唔唔地说。
陈美丽见有外人在场,恐怕朱二发起酒疯让场长下不来台,佯装生气地说:“朱二,你咋这会才回来?又灌多猫尿了?”
朱二一听慌了,刚要对陈美丽解释,朱麻子又提高了声追问:“是呀!场长,刚刚我们都在你家喝酒,你咋又跑到朱二家来了?想是跟嫂子喝酒比跟我们这些大男人喝有意思呀,哈哈!”
朱二听了这话,莫名其妙地搔搔头。陈美丽臊得脸通红,借口炒菜走出屋。
“场长,你要是喜欢喝老百姓家的酿米酒,改天去我那里,我陪你喝,顺便商量一下咱林场的事,看怎样把工作做得更好。”朱麻子说着,起身给场长倒了一杯酒,两眼死死盯着场长的脸。
王文才看着朱麻子直勾勾的眼睛,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拍拍他的肩膀说:“好说好说!咱林场的事多着呢,野猪坡那片树林还没人承包,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我看你就不错!”
“谢谢场长!我一定好好干!”朱麻子眉开眼笑,又端过朱二的酒杯说:“朱二,咱场长真是个好人哪!他一直关心着林场工人的生活,这么晚了还下基层调查情况,看哪家还没脱贫致富,前几天还到我家去了一趟呢!你说这样好的场长去哪里找?”
朱二一听,高兴了,忙端起酒杯说:“我也要谢谢场长把南山坡包给我,我一定用心好好干!把生活质量提上来,决不给咱林场拖后腿!”说着一饮而尽。
陈美丽在门外,见朱麻子对她挤眉弄眼,气也不是,恨也不是,只能干跺脚。
第二天,场长刚一上班就找到朱麻子,当着众人的面,宣布让他承包野猪坡那片树林。
人们百思不得其解,都说朱麻子这吊儿啷当的人,咋就这么有本事了?他靠啥攀上了场长?
朱麻子媳妇的嘴巴把不住门,一来二去,就被林场的娘们套出了话,说是朱麻子在朱二家把场长和陈美丽逮了个现行,捡了个大便宜哩!人们哄堂一笑,都说朱二这憨瓜,还陪着奸夫喝酒哩,真是根榆木疙瘩!
七
场长和陈美丽的事,林场的人都了然于心,只是大家有意巴结场长,因此没人敢往外说。场长的老婆不常上山,偶尔上来住几天就走了,所以也没能察觉。但后来,这个消息不知道谁给漏了出去,陈美丽终于出事了!
那天一早,陈美丽接到山下一个人的转述,说王文才在集市上等着她,看中一样东西要帮她买。
陈美丽欢天喜地,把自己美美地打扮了一番,就去了山下的集市。
那天正是赶集日,集市上热热闹闹,摆摊卖菜的、卖五谷杂粮的挤了满满一街。陈美丽来到指定地点,左等右等不见王文才,正在着急呢,就见一辆黑色奥迪开到面前,从车上下来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不由分说就捉住她的手,反绑在背后。陈美丽拼命挣扎,厉声问道:“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干什么?一会你就知道了!”其中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站在她面前,看也不看她,只顾慢悠悠地转着手里装满水的瓶子玩。
从车里又走出一个穿着时尚、浓妆艳抹的女人,款款向陈美丽走来,一手托起她的下巴,像打量一件货物一样打量她。陈美丽一看,知道这是王文才的老婆周晓慧,心里立时咯噔一跳,拼命挣扎起来。
周晓慧的手指轻轻撩过陈美丽的脸,嘴里啧啧几声,皮笑肉不笑地说:“果然是狐狸精啊!这脸皮不但厚,还挺光滑!听说上一任的场长朱富贵也拜倒在你石榴裙下,你魅力还真大!这么一张美丽的脸,真是让人看着稀罕呐!”周晓慧说着,脸色渐渐变得狰狞,眉毛倒竖,手指掐住陈美丽的脸狠命一揪,破口大骂:“臭婊子!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算计到老娘头上来!”说着张开手,“啪”一下打得陈美丽眼冒金星,接着一掌又一掌,不停地在陈美丽脸上抽打,直抽得陈美丽两边脸都肿了起来。
“把她衣服给我扒了!她不是愿意骚吗?让她骚个够!”周晓慧住了手,对着几个手下喝了一声。
那几个流氓立时疯狗一样,扑上来撕扯陈美丽的衣服。陈美丽躺在地上,杀猪一样大喊大叫,不停地喊救命,可周围的人谁敢上前?都眼睁睁看着她被剥个精光,露出一身白花花的肉。
陈美丽坐起身,眼泪汪汪地抱着自已的膝盖发抖。
周晓慧鼻子里哼一场,转身往车里钻去,回头丢下一句话:“后面的事,你们看着办!”
“放心吧,周姐。”那个手里拿着瓶子的男子说道,接着狞笑一声,拧开盖子,一股刺鼻的味道立时弥漫开来。
“是硫酸!”靠得近的人一闻到这味道,恐惧地喊。围观的人惊慌失措地四散乱逃。
陈美丽听到大家的喊声,吓得脸色死白,刚想挣扎着逃走,那瓶硫酸已经照着她兜头泼下来了!情急中她用右手挡住脸。
大伙只听到陈美丽凄厉地“啊”一声大叫,回头一看,只见她在原地乱蹦乱跳,被泼到硫酸的脸开始融化,皮肤在硫酸的腐蚀下滋滋地响,冒起一阵阵细小的泡泡,泡泡接连啪啪地破掉,一股恶臭迅速向四周漫延,场面很是骇人!
那辆黑色奥迪从容离开现场,王文才的女人没有回头看一眼。
陈美丽倒在地上,手捂着脸恐怖地持续大叫、打滚,那可怕的样子把人们吓得哭爹喊娘,大家纷纷逃得远远的,没有人敢上前救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朱二苍白着脸,哆哆嗦嗦地跑到陈美丽面前,脱下衣服披在她身上,把她扶起来说:“美丽,咱回家,回家啊!”
陈美丽睁着被烧得血糊糊的眼睛,冲朱二哇哇地喊着,她的声带已经受影响,谁也听不清她喊的什么了。朱二抱住她,安抚着说:“没事!没事!咱治,我送你去医院。”说着把一脸血淋淋的陈美丽背起来,朝医院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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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看了霜儿的小说,以为是顶峰,玉玉的小说可以比肩。
藏龙卧虎的,我要休息几天,好好反思一下再干活。不然没法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