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生命之花(短篇小说) ——逝水流年社团
王晓燕原本就爱好文学,她在大学时就是系里文学社的业余编辑,还给大学的文学杂志写过稿子,也采用了不少。她中文系毕业,系统学过文学理论,最重要的是她有写作的天赋,善于想象,灵感来了,写起来很快就到位。正如她给学生上作文课时说的一样,好文章是修改出来的。利用晚上的时间,在批改完作业、备好课以后,她反复修改。直到她认为满意了,才把稿子通过QQ邮箱发给江文。她本想打成纸质的稿子,送给江文,但想到她一个单身离异女人,恐怕会引起江文妻子的误会,想想还是发邮件好。
当她把邮件发了,一颗心落了下来,这时,她才觉得全身疲乏。她冲了一个澡,要早些休息。明天,与同事们一起,去医院进行体检。
检查室外,同事们唧唧喳喳的,在走廊上等着呼叫名字。
“王晓燕。”喊声传了出来。“你是王晓燕?”戴着口罩的女医生问,但看不出表情。
“是。”
“躺上去。把衣服搂起来。”
王晓燕只觉得医生把一些凉悠悠的液体抹在自己的腹部、胸部,然后用一个器械在腹部反复来回摩擦。“向左侧身。”“向右侧身。”反反复复来回多次。看到两个医生在屏幕上指指点点,想想自己已经躺了好半天,她不禁心慌了起来。
“你最近有什么感觉么?”女医生继续问,眼睛却看着屏幕。
“没有什么感觉,也没有哪里不适。只是睡眠不是太好,食欲不是太好,哦,好像比以前瘦一些。”王晓燕回答,心里极为忐忑。
“可以了,你起来吧,来,给你纸,擦擦。先到外面等等,别走远。根据你的情况可能再检查一个项目。”
王晓燕出来了,同事们问:“没事吧,你一人的时间有两人长呢。”
“是啊,怕是有问题了。”王晓燕笑笑,往走廊深处走去。检查室门口人太多,闹嚷嚷的。走廊里吹着微风,阴阴的,伴随着刺鼻的消毒水味。王晓燕打了个寒颤,一种恐惧侵蚀着她的内心,医生的反复询问和在她身上的耗时,让她感到不妙。
“王晓燕被查出患胃癌早期。”几天后,这消息很快在同事们之间传开来。
西平市的气候特点是,有雨便成冬,许多人穿上了毛衣。江文从广州出差回来,没有看到王晓燕的回复,觉得有些奇怪,再看她的空间和博客,也没有任何更新,急忙到学校去找她,获知的消息,让他的心感到阵阵发冷,进而如被刀割一般痛了起来。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她一个弱女子,能扛得住吗?他知道,此时的王晓燕定是陷于极度的痛苦折磨中,特别需要人在身边。她不在学校,也不在家。门岗说,天一亮就出去了,好像没有带包包,穿一身的白衣服。江文猛地反应过来,心急如焚,驱车往扯草坪赶去。
顺路而流的大河穿着乳白色的罗裳,轻舒长袖,仙态悠然,车子轰鸣声,惊动了草丛中的灵性小动物,阵阵水响,划出道道优美的涟漪。瞬间,大河的长袖缕缕细碎。可是,江文毫无心思欣赏这美景,心里装满了焦急与不安,他猛踩油门,绝尘而去。
当看到那熟悉而单薄的白色影子,江文松了一口气,轻轻地走过去,站在她身旁,不说话,静静地,就这么站着。
良久,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你都知道了?”不等江文回答,又说,“别劝我了,上苍对我实在不公平,都说好人平安,可平安与我无缘。就让我这么悄悄地离开吧。这世上,自女儿走了以后,我已没有任何留恋。江文,谢谢你,你是好人,社团里的人都是好人,谢谢你们。可惜现在,老天不让我活,我意已决,我要去找我的女儿了。”
江文用力地把王晓燕身子扳了过来,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他神色凝重地说:“糊涂!你去见你女儿,她不会开心的,她要你活着,替她活着。你不能以逃兵的身份去见女儿。”说完这几句话,江文把王晓燕拉到一棵马樱花树下,让她坐下来,他坐在旁边,“我不说安慰你的话,一切的安慰在这个时候显得多余和苍白。我只想对你说,不要放弃希望,哪怕没有希望。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见过之后,你如何决定,我绝不拦你。”
王晓燕突然扑到他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周围,淡淡的雾缠绕着,缥缈着,看不见远处,身边的景物却清晰可见,湿漉漉的,充满了灵性。两只毛茸茸的松鼠,探头探脑的。
王晓燕又被要求做一个胃镜取活检术,当她得知检查结果时,整个人立马懵了,大脑足足空白了好久,如何回来的,同事说啥,她一样也记不得,甚至不知道天黑了,又亮了,就这么在沙发上呆蔫蔫地坐着。她完全乱了分寸,她不相信这些是真的,但由不得她不信。医生又单独叫她进去,耐心地与她说,指出这个疾病的严重性,又说幸好发现得早,可手术治疗,叫她不要着急,与家人好好商量。家人?家人在哪里?老家父母早已不在了,只有一个姐姐,还领着一群娃娃,生活很拮据。女儿不孝先她而去享福了,还有谁能帮她?其他的人又怎么能打扰人家,像江文以及社团的文友们,同事,他们有自己的家庭啊!这一刻,她发觉自己像一只掉进深渊的小羊羔,孤立无助。她是一个好人啊,没有做过一件坏事,至今没有杀生过,连杀鸡都是提到农贸市场,出钱请人杀,叫人剁好后,拿到家里熬炖的。老天啊,你为啥这么不公平啊,难道不长眼睛?与其这样痛苦地等死,还不如走了干净,一了百了。
江文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她,默默地听完她的哭诉,给她抹抹眼角,凝噎,顿了一会,说:“晓燕,你太傻了,太悲观了。走,我带你见一个人。”
下山路上,天,下起了细雨,斜斜地飞。江文脱下外衣,披在王晓燕身上。
看见来开门的人,王晓燕才明白,江文领她来见的人是江山文学梦社团顾问、老作家岳豹。江文早把她的情况告诉岳豹了。岳豹领他们到书房,他在练习书法,书柜里装满了书,整齐,规整。书柜旁边有一架跑步机。岳豹红光满面,精神抖擞,笑呵呵地说:“我每天上午坚持慢跑四十分钟,然后稍作休息,进行创作,两千字左右。中午休息一小时,下午练习书法。晚饭后到公园走一走,然后到网上,编辑文章,点评,十点下线,睡觉。”
江文笑道:“岳老生活有规律,精神很好。”
王晓燕接口说:“岳老师,我羡慕你身体好啊!不像我,唉,不说了,免得破坏了你们的好心情。”
“晓燕请坐。我给你看一样东西。”岳豹突然收起笑容,脸色凝重起来。他转身,拉开书柜,从最下面一层拿出一个文件袋,黄皮信封,看得出来,很旧了。他拿出一张纸,递给王晓燕。
“啊!岳老师,你……”王晓燕看了很吃惊,抬起头来对岳豹说,“真没想到!一点也看不出来啊。”
“是啊,岳老师二十三年前被查出胃癌早期,手术治疗后,辅助中药治疗,再未复发过,现在不是健健康康的么!”江文意味深长地说,“岳老师从未把自己当过病人,心态积极阳光开朗。手术后积极治疗,生活很有规律,创作发表了很多优秀作品,在省级以上大刊频频发表。”
王晓燕明白了江文领她来岳老师家的用意,她望着窗外,小区院子里有榆树、柳树、木槿,夹竹桃、金叶顶针,绿叶随风摇晃,不断往枝桠上翻,如一层层的波浪,风一大,绿叶沙沙沙,翻卷如波浪,浪叠着浪,浪推着浪。书柜脚边,有两盆文竹,嫩旺旺的,葱郁绿油,生机勃勃,赏心悦目。
岳豹给他们倒了两杯普洱茶,说:“晓燕,你的小说我读了,很好。来,我与你细细说说。”
从岳豹家出来,江文把王晓燕领回他家里。王晓燕一进门,忐忑不安,轻轻说:“我先与嫂子打一个招呼。”
“好的。你进来。”江文回答道。
王晓燕呆住了!
墙上挂着的黑白相框里,江文的妻子一脸的祥和。
“四年前,雨季的一天,她在支教的学校,正在上课。突然发生山体滑坡,简陋的教室垮塌,她为救两名孩子,永远地把她的生命留在了那儿。每年她的忌日,我都要携儿子去那儿看望她。”江文望着妻子,幽幽地说。
低低的抽泣声,王晓燕抹着眼睛。窗台上,两盆万年青在微风中微微颤抖。
几天后,王晓燕同意治疗,也听从江文的建议,到省城做手术。他们打听了一下,手术费、后期治疗费以及生活各种费用加起来是一笔不小的数额。江文给她垫了五万,社长洛依在文学梦群里号召大家捐款,共获得捐款一万元,与一个企业合作,举办征文比赛,获得赞助款两万元全部给了王晓燕。
王晓燕哭了,这份爱沉甸甸的,暖和和的,她突然为自己的懦弱惭愧不已,竟然两次轻生!老作家岳豹,那么多年前就做了癌症切除手术,可他对生活依然充满了热爱,没有怨天尤人,现在他还活得好好的,一天的日子安排得那么惬意有味。既然遇见病魔,就勇敢地面对,当一切想开了,还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呢!好好活着,过好活着的每一天。人总要死的,早一些晚一些罢了。再说了,这么多的同事关心,这么多的江山文友关心,尤其江文,与自己的亲人没有两样,操心操肺的,自己不能辜负他们。她决定与身上的病魔较量一番,主意一定,她的心踏实了。
王晓燕在网上联系了省城医院的一个专家,挂了号。鉴于王晓燕的家庭情况,江文决定与她姐姐一道陪同王晓燕去省城医院,特别是在她做手术那几天,照顾她。
当得知王晓燕手术很成功,文学梦社团的编辑评论员开心了,纷纷表示祝贺。
社长洛依、副社长幽谷,评论员绿菲,以及社团顾问老作家岳豹等人,代表整个社团,前来医院看望。再次见到这些亲人,王晓燕笑了。她的脸被病床旁边的一束鲜花映得红红的。
受社长委托,江文宣读了社团征文评审结果。王晓燕的短篇小说《生命之花》获得了特别奖。岳豹告诉王晓燕,这篇获奖小说已通过终审,拟发表在文学杂志双月刊《马樱花》第四期。
江文把获奖证书和用稿通知递到王晓燕手里。
望着江文,喜悦的泪水溢满王晓燕的眼眶。
窗外,晚霞灿烂,红得如扯草坪山上盛开的马樱花。
还望媚儿赐教,以便提高!愿意与媚儿共勉,书写人生精彩,让生命之花开得更加旺盛。
谢谢……
云南普洱茶!
忙碌的日子保重,生米。
与你共勉啊!
祝你写作快乐!
我理解,作品触动人心,就说明用心了。
谢谢!
看惯读惯了短短的作品,是不是不习惯了?哈哈。
谢谢你的解读,
祝你写作开心,佳作频现!
唯有祝愿姐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喜欢姐姐的点评。
上茶!
祝你在江山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