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 埃
可是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硕攸走了。
一个月后,我怀孕了,我又惊又喜,也许是老天的怜悯,它要让我做一回真正的女人,让我与硕攸的未来不再有缺憾,突然之间,我感觉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尽管有流产先兆,我承受着6个月几乎不能下地走路的痛苦,孩子保住了,硕攸亲吻着我的额头说:“老婆,辛苦了!”
母亲给孩子买了很多新衣服,我把它们叠了一次又一次,抱在我的怀里,闻着崭新的味道,我似乎看到了一个新生命,在我的怀里正冲着我笑,那种幸福让我忘记了所有的痛苦。
许是我太幸福又被老天嫉妒了,部队传来消息,硕攸在一次火灾扑救中,烧瞎了双眼。新闻媒体天天播送,英雄王硕攸,但我要的不是英雄,我要的只是一个平凡而简单的硕攸。我无法想象善良、活泼的硕攸没有了双眼,他该怎么办?可是他握住我的手说:“我没有了双眼,但我还活着,我还有你,你做我的眼,好吗?”
我于是停止了哭泣:“是啊,活着就好,我可以做你的眼!”
好不容易,终于到生产的日子了,我感觉到孩子在使劲地往外钻,但他似乎怎么也钻不出来,医生不停的在一旁说:“使劲!使劲!”我用尽全身力气,但还是没有帮孩子钻出来,3个多小时过去了,我还在尽自己的努力用着劲,但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医生们和硕攸的身体渐渐在我的视线里模糊……
“保孩子,还是保大人,你自己定吧!”朦胧之中,我似乎听到医生对硕攸说。
我一下睁开了眼睛:“要孩子,我要我的孩子活着!”
“不,保大人,我要我的妻子活着!”硕攸歇斯底里地哭着吼道。
“不,硕攸,如果是这样,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不,啊……”许是母爱的力量,我突然之间觉得浑身有了无比的力量。
“头出来了,再用力!”
“哇!”我听到一声清脆的哭声,我的孩子降生了,医生笑了,我也笑了。
只是我再没有力气抱一抱,甚至看一眼我的孩子,医生们都在感叹:“这也许就是伟大的母爱!”
硕攸握住我的手哭道:“你这傻女人!你这傻女人……”
“硕攸……把……把我的遗体捐……捐献了,带着我的眼睛去看海,告诉……我们的孩子,妈妈……爱他……”
此时,我仿佛听到一首叫《尘埃》的歌,在我耳边想起,忽远又忽近:
风轻轻把夜雾吹开
带走鲜艳的色彩
让画面只剩无奈
手摊开放走残留的悲哀
让自己随风摇摆
好像尘埃
你来的时候
也许我已离开
给你最卑微的等待
你却承受不来
擦身而去
落在拥抱之外
你看不见不代表我不存在
风吹乱心跳的节拍
于是来不及感慨
像个无助的小孩
手摊开不言不语的发呆
听从宿命的安排
好像尘埃
你来的时候
也许我已离开
给你最卑微的等待
你却承受不来
擦身而去
融入茫茫人海
你看不见不代表我不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