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作家】童年的蒲公英(小说)
再说县令种葫芦自不敢懈怠,着专人看管,到的九十九日,看守者见瓜已长成,不免略有放松,心说辛苦多日,疲惫不堪,一辈子种田,多一日少一日又有何妨?于是自作主张,摘下葫芦睡觉去了。
第二日,百日已滿,徐茂公到的交城,在县令陪同下到了卦山太极峰下,着县令用葫芦开山,只见山无动静,再开亦然,县令心慌冒汗,不由用劲,只听“咯崩”一声,根蒂断裂,看葫芦人自知罪过,伏地待处,县令亦面如土色,战栗不止。不想徐茂公哈哈大笑,竟不究此事,只嘱就此地奉旨起寺,并在寺中别辟一殿供奉八仙,以记张果老之功。这也就是卦山佛教道教能和平共处的原因。
大家听着有趣,吵嚷着再讲一个。
那时没有麦克风,尽管听讲的人很安静,但是庙外的戏台很热闹,所以常广总得提高了嗓门说话,讲到动容处,免不了吼几嗓子,就有人趁这空隙给他递过一茶缸水来,常广一饮而尽,说,那好,再讲一个!
大家请看那边……
大家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的是石佛堂。
他说,这石佛堂,说起来建筑时间比天宁寺还要略早,为何不一时起建,石佛从何而来?大众一定不知道,但悟空知道,这倒不是猴子不出门便知天下事。但他咋知道的?这你们首先就需知道五行山在什么地方。
在这儿我就得啰嗦几句。什么是五行?金木土水火是也。五行朴素地概括了世间万物,是中国传统文化重要的理论基础,准确的说更多的是一种概念,而最能代表这种概念的就是易经八卦。那么五行山在何地呢?书中没有具体交待,据悟空事后回忆,就是今日之卦山。这不胡说吗!有何根据?且听我说,其实当年对悟空的关押地是有过争论的,以玉帝为首的一派力主压在三山五岳之下,让其永世不得翻身,方消的心头之恨。以观音为首的一派虽然人少,但据理力争,他低声在佛祖耳边言道,我们西方极乐世界常讲人道,如果一棒子打死,恐落人口实……佛祖顿开茅塞,马上转口,这泼猴日后还有大用,先让他遭点罪改改性子。玉帝一帮人虽是不愿,但佛主已表态,不便反驳,违心的点头称是,只是皮笑肉不笑,有点难看。
意见统一了,往哪儿关呢?经过刚才的争论,谁也不敢先发言,言多必失,不然收都收不回来,不约而同大家目光都集中到观音身上。还得说是观音,不但慈悲为怀有见地,而且见多识广,说出一地大家一致认同。观音所言之地正是卦山,环山如桶可囚悟空之身,道理佛语可教悟空改弦易张。其实人的善恶全在于心,佛经千卷只是教人降服心魔的法子。
那时的卦山还无建筑,悟空在此渴饮山泉,饥食柏籽野果,只是上有天网不得出去,日有天音传讲佛经,那些年的事他岂有不知。
咱们言归正传,却说隋朝年间,交城王山竖石佛建有石佛寺,香火鼎盛,声名远播,周遭山民磕头许愿多有灵验,别看石佛冰凉,内藏慈悲佛心,护佑周边村寨风调雨顺,丰衣足食。谁想好景无常,隋唐交革,兵匪四起,就连山区亦不幸免,佛门重地竞遭散兵洗劫,推倒石佛,毁坏佛殿,惨不忍睹。
话说石佛本是佛祖化身,佛有无数化身,遍布十方度众,是日正在西天听法,待他回归竖石佛,不由目瞪口呆,饶是他修炼千年万劫,依然怒火中烧,何人如此大胆,竞敢毁坏圣堂,难道不怕堕入阿鼻地狱?有种的出来!连喊数声无人接应,他掐指一算,原来是散兵所为,石佛火气顿消,为什么?俗话说秀才遇着兵,有理说不清,何况我堂堂佛祖。他自言自语,这群文盲,难与斯言,善哉善哉,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到恰克图。想不到这话让太古的乔致庸的老人听到了,于是奉若至宝,代代相传秘不示人,果然万里茶道,直至恰克图,成就一翻辉煌。
且说石佛先要解决落脚地的问题,驾祥云往下一看,卦山草茂林丰,潺潺流水,真是一方宝地,看样子比竖石佛强多了,真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人挪活树挪死……你瞧,老人家就是心宽似海想的开。
再说交城一地主家长工马未了,这天正赶着牛在卦山山坡吃草,忽然听的轰隆一声,太极峰半腰从天而降一尊石佛,只砸得尘土飞扬,佛祖跌得屁股生痛,连叹驾云技术生疏,以后要向悟空学习。悟空呵呵一笑,不敢不敢,还得向您老人家讨教佛法。
当然,马未了是参不透的,他只是看到滚滚烟尘大惊失色,也顾不得管牛,赶快回城报信,这事一传十,十传百,城里城外路人皆知。城中智者认为,这是天降祥瑞,应即起庙供奉,县令点头称是,于是羊驮砖,人扛椽,盖起了石佛堂,竖佛变坐佛。你不信?有碑为证,是年唐贞观二年……
听众中就有人叫喊说,建庙的事我们不关心,那悟空呢?
常广喝了一口水,用袖子擦了嘴,说,悟空?悟空的事明年端午再讲,贫僧要诵经去了。
大家尽兴而归,倒骑毛驴的张果老、撒泼耍赖的孙悟空、傻哈哈的佛祖形象就印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伴随着我童年的梦想一点点膨胀,就像山坡上的蒲公英,飘飘悠悠寻找扎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