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是贱人？”是姥姥的声音。
　　 听见声音，小果惊恐地跪在地上：“姥姥，是七公主，她与人类男子有奸情，我怕玷污了狐族的名誉，正想替姥姥教训她。”
　　 “我们灵狐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奴族插手了。哼，我才走了几天，你竟然将百里竹林搞得一塌糊涂，你还用幻术将老四封在狐狸洞，取他心头血，食情果，增功力。你想干什么？你诱骗小七偷食情果，你真当我老了什么都不知道吗？我早说过，不许你习练幻术，你却违背我的意愿。对于当年，给你家族造成灭顶之灾，我答应过你要补偿，我本想从青丘回来后，将你许给老四，没想到……对于小七，我早知她有此一劫，她与书生之缘，以一滴心头血而起，却被你利用，引出这样的风波。”姥姥背对着小果，冷冷地说。小果转动着眼珠，看着姥姥毫无防备的背影，她的嘴角有一丝笑，她施展出全部法术，攻向姥姥的后心。姥姥仿佛背后长着眼睛，只听一声轻喝，“你找死！”小果甚至都没有看清姥姥是怎么出手的，她的身体软软地倒下了。
　　 小果吃惊地张着大眼睛看着姥姥：“我食了情果，增加了十倍功力，却为何……”
　　 “是，你是食了情果，增强了功力，你却没有得到灵珠，你知道吗？这是我们灵狐一族口传的秘密。我们灵狐，每人体内都有一颗灵珠，老四只告诉你食情果的两个条件，他却不知，还有第三个条件，就是必须拥有灵珠，也亏得你不知灵珠之事，才保住了老四的性命。我早已觉察到你的野心，却没想到你这样狠，想将我的两个孙儿一起除去。还好你没有对老四下死手，不然，我会让你死得更难看。”姥姥笑着，小果也笑了。
　　 小果笑得很凄凉，慢慢闭上了眼睛，她嘴里喃喃地说：“我们奴族终比不上灵狐，是我，心存恶念，心存恶念者，终会被恶念所伤，姥姥，送我去见我的亲人吧！”
　　 四王子不知何时来到姥姥面前，他跪着，抱住了姥姥的腿：“姥姥，别杀小果，别杀！虽然她取了我的心头血，终未害我性命，我不恨她，我求你了，留小果一条命……”姥姥看着四王子，叹了口气，挥了挥手。
　　 四王子抱起了小果，用衣袖擦拭着小果的脸，捧起来，将自己的唇印在了小果的唇上：“小果，那天，我是故意被你取走了心头血。姥姥走时告诉过我，我必要挨你一刀，才能解你心头之恨。当时，姥姥告诉我这些时，是含着泪说的。姥姥知道当年惩罚你的族人太狠，她一直活在愧疚中，只是她是姥姥。所以，我情愿挨那一刀。哪怕你要了我的命，我都不会后悔。小果，跟我回去吧，姥姥已经同意我们在一起。我知道经此一劫，你不会再生害我之心。小果……”
　　 小果的泪涌了出来，她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摸着四王子的脸：“你……你不恨我？”四王子摇了摇头，小果蜷缩着，泪如决堤的海，嘴里不停地念着，“对不起，对不起……”四王子轻轻地笑着，将手放在小果的唇上，微笑着说：“不许说对不起。”小果带泪笑着点头。
　　 小七依然抱着琴莫，琴莫像是睡着了，闭着眼睛，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姥姥看着小七：“小七，你要陪他一世还他恩情吗？不怕剔除法骨，从此变成凡人吗？你失去了法术，会如凡人般经历生老病死的痛苦与磨难，你会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妪，你能接受吗？”
　　 小七抬头看着姥姥，点点头，又看看琴莫：“姥姥，我要琴莫哥哥活着，我也要活着，不管多痛苦，我都要陪着他，一生一世，求姥姥成全。”
　　 “小七，你是妖，他是人，终有一天，他会嫌弃你的。”
　　 “不，姥姥，就算他嫌弃我，我也要跟着他，哪怕给他做丫鬟，伺候他一生一世，我也愿意。”
　　 “好，我早已算准了你会有此凡尘之劫，所以去了青丘，由你姐夫上奏天庭，求得一旨，许你此世留在人间受难百年。百年后，回归狐籍，只是必须剔去法骨，卸去灵气，这很痛苦，你不怕吗？”
　　 小七决绝地摇了摇头：“不怕！”
　　 姥姥叹息了一声，伸出手掌，掌心多了一颗药丸，给琴莫服下。琴莫幽幽醒来，他看见小七的身体被姥姥罩在掌心，翻腾着，小七痛苦地挣扎着，额头已痛得流出了汗，身体忽尔飞起忽尔落下，最后重重地跌在地上。小七浑身是血，却死死地咬着唇，不肯发出声音。
　　 琴莫跪着，流出了泪，他求姥姥：“姥姥，我不要小七陪伴了，不要剔除她的法骨，姥姥……求您了，别让小七这样痛苦，姥姥……让我代替小七，我代替小七……”姥姥的眼里有泪，可她没有收回手掌。
　　 小七痛苦又凄厉地呼唤：“琴莫哥哥……”她晕死过去，姥姥收回了手掌，琴莫抱住了小七，紧紧地贴在胸口。
　　 姥姥叹息了一声：“唉！问世间情为何物！”
　　
　　 八
　　 又是一年夏末未至时，百里竹林外的草庐里，有个婴儿的哭声传来，守在草庐外的是四王子和焦急跺步的琴莫，听见哭声，琴莫和四王子相对而笑。从草庐里走出一个黄色衣衫的女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欣喜地说：“琴莫，四王子，七公主生了，生了个男孩儿。”
　　 四王子抱起了黄衣女子，旋转着：“小果，是真的吗？我要当舅舅了，小果……”
　　 姥姥急急地赶来，刚踏进院子，就嚷嚷着：“我听见声音洪亮，传到了我的百里竹林，就知是男孩儿，太好了，太好了！”
　　 琴莫进门，看着满脸汗水的小七，他抱起她，在她额头亲吻着说：“小七，谁说人妖殊途……”
　　
　　 后记：
　　 某日，一文友发给我一张图片，是冒着热气的咖啡。
　　 我说，那冒着的热气很像一只狐狸。
　　 文友说，那何不以狐狸为题，写一篇万字小说？
　　 这对我来说有一定的难度，但我还是欣然答应，于是便有了这篇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