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祝福江山】姐妹花(小说)
经过十天十夜拉网式的排查和抓现,派出所大获全胜。金花儿也得到了八千元的加班费,金花儿高兴极了,她觉得这些钱差不多相当于爸爸一年的工资。
接下来是安全问题。年关到了,那些卖烟花爆竹的商户,有的占道经营,有的库存量太大。为了排除这些不安全因素,派出所租了一辆卡车,对占道经营的,库存量大的,都收缴过来放到车上。搬东西的当然是男人,金花儿只负责登记:户主姓名,何种品牌,数量等等。
当然,收缴过来以后,也有打招呼的,前来说情的,大部分又退了回去;在退的时候,通知当事人自己拿回去,多少罚点款也就算了。也有几个找金花儿说情的,其中有一个李湖村金花儿叫小爷的人,一见面就塞给金花儿一千块钱,金花儿真不好意思收,但她那个小爷总是不放心,说:“花儿,就当爷给你买糖块儿吃,拿着,拿着。”金花儿这才接过钱,然后跟所长说了,让她小爷来拿回去,连罚款也免了。
腊月二十三过小年这天下午,李老师老俩口忙着清理年货,看还缺什么明天赶紧买,怕涨价;查完后,觉得什么都不缺了:猪肉、牛肉、羊胯、鱼、烟、酒,要有尽有,就缺点青菜,青菜自己园子有的是;正在这时,银花儿放寒假回来了,一进门见地下堆了一地烟、酒、肉类,就说:“哎哟,爸,涨工资啦,买了这么多好吃的。”李老师心疼地用手指点点银花儿的额头说:“你个小东西就知道好吃,这是人家送你姐的。”“哟呵!我姐要是当所长了,爸你就不缺烟酒了。”银花儿正说着,金花儿也回来了,见地下乱七八糟,就说:“嗨哟,摆摊儿啦。”
金花儿一到屋,李老师就对老伴儿说:“快去做饭。”又对俩孩子说:“把猪肉和牛肉塞冰箱里。”然后他自己贴灶神爷,他边贴边自言自语道:“冰箱小了,明年换个大的。”他刚贴完财神爷的上联“上天言好事”,下联“下地保平安”还在手上,金花儿的BP机响了。金花儿低头一看,原来是所儿里来的,就对爸爸说:“我不在家里吃晚饭了,所儿里有事。”
从金花儿的家到她单位,不足一公里。她到所里一看,原来是来客了,这位客不是别人,正是她日思夜想、想见上一面、好说句感激话的田书记,本来有满肚子要说的感谢话,现在竟然连一个字都说不上来,好半天她才红着脸含笑说了句:“来啦。”田书记看着金花微笑着说:“顺路来看看。”所长杨威见状,也笑着说:“吃饭吧。”
原来,田书记的母亲就是杨威的姑妈,他早就是这里的常客了。田书记很熟练地在前面带路,往派出所斜对面的“食为天酒楼”走去;这个酒楼是杨威开的,因为妻子在电管所上班,就请堂妹杨萍帮着管理。他们来到所里招待客人的专用单间。喝的是高档酒,吃的是家常菜。刚吃完饭,杨威就对金花儿说:“李警官送田书记到三楼休息,先把空调开开,把内务整理一下,然后打瓶开水。”
田书记在前面带路,打开303房门后,就拉着金花儿的手进了房间。他几乎是迫不急待地抱起金花儿,他抱金花儿就象成年人抱半大孩子一样轻松,先站着抱,后坐着抱;他把金花放在自己的腿上,用左臂腕托着她的上身,用左手掌托着她的头,他用右手抚摸着她的脸蛋儿,从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嘴、到下巴,轻轻地,慢慢地边抚弄边欣赏:“花儿,美,真美;象一支温柔的小夜曲,象一朵蓝色的梦,象一首浪漫的小诗。”他用脉脉的眼神注视着她微闭的眼睛自言自语地说:“知道吗?自从那天你回眸一笑,你的影象就刻在了我的心上。跟你念一首我上大三时写的诗吧:
只想跟你走
只要你牵着我的手,
我就变成了你的俘虏;
哪怕你真的去浪迹天涯,
哪怕你真的一无所有,
我也情愿跟着你走。
只要你牵着我的手,
你的血液就涌上我的心头;
无论你如何撒娇,
无论你有何要求,
我都会甘心为你奔走。”
金花儿长这么大,除了爸爸以外,还从未接受过任何一个男人如此地抚爱,她用微闭的目光对着他火辣辣的眼神,听着他低沉而又缓慢的朗诵,她的血液在沸腾,她的心醉了,她的心碎了,她感到他的手伸进她的胸部,她无力地用手掌按着他的手背,慢慢往外拖,然后微笑着说:“您知道吗,我们所儿还没有副所长。”当听到“哦,那就给你留着”后,她才挪开自己的手放行,任凭他的手任意摆弄......
第二年上班的第三天,金花儿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份县公安局的红头文件,上面打印着的文字是:“任命李金花同志为望城乡派出所副所长。”
五、金花闪婚
春天,万物复苏,百花斗艳。春风拂面,也没有扫除掉金花儿心中的寂寞。金花儿当上副所长的第二年,银花儿考上了大学,大多数时间不在家;县政法委书记田文华又到省党校进修去了,还得大半年才结束。她现在身边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今天是星期天,金花儿手里拿着大哥大,沿着街道往南走,她想放松一下自己,到青峰山上去看花开,听鸟鸣。路上,她想得最多的就是田文华:他40多岁,高大英俊,才华横溢,事业有成,绝顶聪明。那一天,她骑在他腿上,让他亲够了才问他,私下里她叫他田书记,太严肃了,叫什么合适,他想都没想就说叫老弟最合适;他解释说,鲁迅先生比许广平大许多岁,但先生在给许广平写信时,一直称她为广平兄,这样一来,他们在心理上就拉近了年龄距离差。可是,她现在有两个多月没见到老弟了。
青峰山不高,大大小小的山头间隔无序,上面是稀疏不一,大小不同的松树。金花儿坐在一块石头
上,抬眼望去,远处的山坡上偶有绿色丛中点点红;林间的小鸟鸣唱婉转悠扬。她把手中的步话机翻来复去看了又看,这是所儿里刚配的,每人一部。她想,这玩艺儿比BP机强多了,可以直接通话。这时,她忽然想起了刘斌。从表情上看,她感觉刘斌和婷婷象是在恋爱;周日,该大老王值班,婷婷一定回家了,所以,她就给刘斌打个电话,让他赶快到南头儿来。
刘斌很快就到了,问:“有事吗?”
“有哇,我请你喝酒啊。”金花儿笑着说。
“嗨,我还以为有紧急任务呢。”
他们就近来到靠路边的一家农家小吃店,在小条桌前对面坐好后,金花儿要了三个菜,一瓶五粮春,刘斌说他不喝酒。“我也不喝酒呀。”金花儿说:“没喝过第一次喝,尝尝酒的味道,那才有纪念意义呢,今天周日,少喝点没事。”说完倒两小半杯,一人端一个杯子,金花儿喊“一、二、三,干!”,俩人碰一下杯还真的同时都喝了,喝完俩人都裂嘴笑,笑完又倒小半杯......
俩人往回走时,都感觉良好;到了金花儿的住室门口,刘斌才转身。“哎,哎!别走呀!”金花儿说着掏出钥匙打开门又说:“进来!”刘斌进门后,金花儿把门反锁后接着说:“躺下!”见刘斌站着不动,金花儿又命令似地说:“躺下!”然后又咕哝道:“我不喜欢总在下面任人摆布。”
刘斌,毕竟是正规的警校毕业生,《犯罪心理学》是他必修之课。自打金花儿说请他喝酒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他现在很害怕,他知道李金花与田文华的关系;如果从了李金花,这事一旦让田文华知道了,他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如果不从,李金花可能会来个恶人先告状,那他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看来,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在下面任人摆布了。
放暑假了,银花儿刚到屋,李老师就打电话叫金花儿回来吃晚饭;这个程控电话才装三天,他的眼睛有点问题,按完七个数字,耗时差不多一分钟,直到金花儿回话后,他才放心地下厨帮老伴儿择菜。
近年来,一家四口难得在一起吃顿饭。吃饭的时候,银花儿皱起鼻子,嗅了几下说:“哎哟,骚!嗯,骚!”说着她用手掌在自己的鼻子前扇几下。李老师用食指点点银花儿的额头说:“你呀,读书读傻了,这不叫骚,这是膻,羊肉哪有不膻的?这还是去年人家送你姐的,我跟你妈没舍得吃。”妈妈说:“是呀,再不吃就留不住了,我还放了橘子皮,也不管用。”其实,金花儿知道妹妹在挖苦自己,只是微笑而不语。
银花儿看着姐姐说:“嗳,姐,我说你得赶紧找个男朋友,闪婚!不然......不然姐未婚我就有了小外甥,那可就麻烦了。”“你看你看,越说越不象话!”李老师真动了点气。“嗳,我说爸,这烟你也抽了,酒你也喝了,这羊肉你也吃了,可你替姐想了吗?都20多了,参加工作好几年了,哦,你想放家里养老姑娘啊。”
妈妈说:“是呀是呀,金花儿,你找了吗?要不要妈帮你?”金花儿笑着说:“别听她胡说。”
在往单位走的路上,金花儿的耳畔一直回荡着妹妹的话;她忽然想起她的例假超时间没来了,心里不免紧张起来。老弟曾给她介绍一个,就是他的妻侄儿,28岁,高中毕业,在县档案局工作,正式干部编制,只是有一条腿有点瘸,但不太明显。她就因为嫌腿瘸,所以没同意。后来也没人提这事了,看来这事还真是当务之急。想到这里,回到住室她就给她老弟打电话,让他十万火急赶回来。
田书记到望城乡派出所时,已经是夜晚9点多了,连与杨威打招呼都没有,他就把她带到食为天三楼,亲热完了后,他们靠在床头上,他才问她什么事这么急。她把他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说:“你的种子在这里扎根发芽了。”他问她多长时间了,她说她也不知道。他说:“那得赶紧找啊,找个挡箭牌呀。”“我真不想要,就想要你。”金花儿说着紧紧地抱着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胸前。田书记深情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别傻了,我们只能作地下工作,找一个,只是个牌子,也不影响我们俩啊;再说,我们都有职务,以后还可以升,可不能因小失大呀。”见金花儿没说话,他把她的脸捧起来,在她的嘴唇上轻轻地吻一下然后问:“嗳,上次我跟你说的胡大伟怎么样?”金花儿仰着脸问:“到底瘸的很不很呐。”“真不明显。”田书记紧接着又说:“那就这么定了,啊?”金花儿拿起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说:“我们所儿还没有教导员呢。”田书记深思片刻说:“那你得先入党。”想了想他又说:“这样吧,婚姻的事我让你们所长联系,其它的事我负责。”金花儿万分兴奋,一下又骑到他的腿上......
在杨威的张罗下,金花儿与胡大伟的结婚典礼于国庆节隆重举行了。蜜月未到,金花儿说所里有事,就辞别了新婚丈夫赶到单位上班;她刚进办公室,所长就送来县公安局党组的红头文件,上面打印着:“任命李金花同志为望城乡派出所教导员。”
六、双喜临门
第二年四月,金花儿生了个小花儿,三天时,得给小花儿洗个澡,按当地说法叫洗三儿。小花儿的奶奶姓杨叫杨萍,杨萍50多岁,但看上去只有40来岁的样子;她拿出一个大木盆,里面用开水泡艾,然后把煮熟的鸡蛋也放里头,凉一会儿后再用手指搅,直到蛋壳发黄,水不烫时,才把小花儿放盆里从头到脚慢慢洗,据说艾不仅可以洗掉婴儿身上的脏物,还有消毒避邪的作用;在洗的时候,把盆里的鸡蛋捞起来放小花儿的屁兜上滚几下,然后分给前来围观的孩子们,每个孩子一枚,据说吃了这个滚屁股鸡蛋的孩子,将来不会欺负小花儿。
婴儿三天时,中午有顿饭叫三天饭,前来吃三天饭的主要是本家、婆婆娘家、儿媳娘家的女人。田文华的妻子扶振萍早来了。本来,扶、胡并不同宗,但大伟的父亲胡长顺为了争村支书的位子,就攀了这门亲戚;果然,自从攀了这门亲戚后,不仅他顺利地当上了村支书,而且大伟的工作也解决了。
按常理,今天这顿饭是没有田文华的份的,但他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他太想看看他的宝贝女儿长的什么样子。他有一个儿子,明年该上初中了;他还想要个女儿,但他不敢与计划生育政策碰撞。
他的车子刚停好,胡长顺父子就忙迎了上去。“恭贺你呀,哥。”田文华握着胡长顺的手接着说:“他俩结婚我也没赶上趟儿。”说着从包里掏出两部手机递给大伟:“刚上市,摩托罗拉,这可是名牌呀,号我都上了,每部里预存了两百元话费,可不便宜呀,合起来差不多上万,你留一部,给你老婆一部。”对方还没来得急说感谢的话,他就拍拍大伟的肩膀说:“走,看看你女儿去。”
田文华一进门,除杨萍外,屋里的女人们都站起来笑着打招呼,就连一直在房里守着女儿的陈良娥也出来与他说话。他蹬下身捧起这支小花儿,审视良久说:“嗯,好!好!恭喜你呀大嫂。”“同喜同喜!”杨萍笑得合不拢嘴,接着说:“这孩子还没起名,姑爷给起个名吧。”这时屋里的女人们都说“好,大官儿起名沾些官气。”田文华想了想说:“这样吧,我给她起个小名,大名留她爸妈起,小名就叫甜甜吧。”杨萍忙说:“嗳哟,还起什么大名啊,大名套小名,上学时就叫胡甜甜好了。”
这时,外面来了很多客,主要是金花儿娘家人,三辆大轿车坐得满满的,当然,差不多有一半是孩子。他们一致看法是:金花儿好歹是咱老李家有头有脸的人,将来说不定有事求她,不趁这个机会走动走动,将来有事了再求她怕话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