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采】益北乡(小说)
实际上那天夜里她没有任何感觉,没感到舒服也没觉得疼,完事后她发现身子底下有一滩红。之后她又和他做了几次,她才慢慢有了那种感觉,直到后来怀孕。怀孕的恐惧超越了沉迷的交融而令她跌回到了现实。
此时此刻她又想到了孙涛,回味起了那种神秘莫测的感觉。臆想带给她的快感竟然超越现实地发生,让她有了无比美妙的感受。正当她沉醉其中的时候,突然西山墙传来咚咚咚的响声。很明显这是有人在外面跺墙的声音。她感到身体刚刚潮润起的神秘莫测的感觉倏然顿止,湿漉漉的隐秘部位也顿时停止汩涌,既而化成汗水由她身体的各个部位往外挥发,瞬间的工夫盖在身子的被子已经湿乎乎一片。她吓得赶紧将脑袋缩进被窝,像被她按上肉案的生羊一样颤抖不止,好似外面跺墙的那个人随时会穿墙而进。
过了好一会儿,跺墙声又响了起来,连续跺了五下。她在被窝里憋不住了,爬起身子匆匆穿上衣服去了堂屋,喊醒了在堂屋炕头上睡觉的爹。她结结巴巴跟爹说有人跺墙的事儿之后,爹当即披着衣服去了院子。爹未跑出院外将那人生擒活捉,而是站在屋门口冲着西山墙高喊了几嗓子。墙外传来咚咚咚的急促奔跑的脚步声,那人貌似逃跑了。她再进西厢房倒下之后没再听到跺墙声。那天夜里她一夜未眠,没再琢磨关于风花雪月的事儿,而是战战兢兢捱到了天亮。想起这桩事儿,她再次确定自己把新房让给大哥的正确性。倘若她跟年幼的女儿孤零零地住在村东的新房里,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儿。跺墙的淫虫也许不会只是跺墙,很有可能翻墙而入,然后……
吃晚饭的时候五弟对她说的话犹在耳畔,她虽然当即回绝但还是让她陷入了无尽地思索之中。每年过年与两个妹妹在一起的时候,她们都劝她再找个人。她只是粲然一笑一口回绝。前些日子嫂子也对她提起过这件事儿。嫂子能和她说这些话她感到很奇怪,感激中又无可置否地掺杂了些疑惑成分,毕竟是嫁出去的闺女,带着孩子住在娘家是件很尴尬的事情,这也是她为什么急于盖房急于搬出去住的原因。益北乡有条不成文的风俗习惯,嫁出去的女儿不能回娘家过年,否则对自己的兄弟不利。至于会发生什么样的灾祸未尝可知。以前孙萍没来这个家里的时候她没想这么多,如今大哥已经成家立业,有些事儿势必要考虑。
想到孙萍,她心里无比释然。大哥终于有了一个完美的家庭,她的负罪感因此减轻了许多。这个比她还小十岁的小嫂子是个聪明的女人,说话做事很有分寸,带着南方人的那种圆滑和心术。云南女人一律齐刷刷的大额头不是空长的,里面盛着睿智的脑子。孙萍嫁给大哥之后一直本本分分地维系着她为人嫂、为人母、为人媳的多重身份,做得非常优秀。实际上嫂子过着优于常人的生活,优于胡杨原所有云南女人,甚至优于整个益北乡所有已婚女人的生活。她的姐姐就无比羡慕她,说成年累月也吃不到羊肉。羊肉多贵啊!多香啊!谁想吃羊肉了就吃,谁想喝羊汤了就喝,又有谁想啃红烧羊蹄了就啃。嫂子应该很知足,也表现出了知足后的睿智和大度。她对胡家的大事小事儿从来不闻不问,每天只是要求胡河给她变着花样儿做吃的喝的,说是给小春杏产奶。小春杏两岁了她都没给她断奶。小春杏嘬奶水嘬得白白胖胖,嫂子喝羊汤也喝得白白胖胖,像水桶一样的身板儿几乎肿胀成一个皮球了。嫂子日渐肥胖臃肿的身形却给她吃了一粒定心丸,先前所有的顾虑也随即烟消云散。她一直担心一个问题,云南女人就是一条喂不熟的白眼狼,说跑就跑,生了孩子也跑,根本就没有任何亲情眷恋。胡杨原已经跑了好几个云南婆娘了。但她相信孙萍不会跑,跑了她就不会再随时吃到羊肉,就再也过不上如此优越的生活。可以这么说,整个胡杨原乃至整个益北乡的云南婆娘,她是最滋润最幸福的一个。